老夫人崔氏显然有些信了,话都说不利索,一句话中说了两个“但”。
明婵笑道:“祖母,我已经有了证据,您大可以找个府外的郎中或者宫中御医来查验二房小厨房、三房小厨房中使用的盐,肯定一查一个准。还有大厨房里专门负责给各房小厨房送油盐酱醋的嬷嬷,那个汪宁家的,她就是大夫人廖氏身边的人。”
老夫人崔氏皱眉,手中握着一串檀香珠子,“你婆婆这样做是为了什么?”
“当然是为了让二弟妹早日诞下嫡长孙,因为我是庶子媳妇得防着;二房有嫡子虽病弱却不知那方面到底如何,所以也要防着;三房的四少爷梓睿身强体壮,蔡氏也身子健康,更要防着。”明婵解释道:“难怪三妹妹、四妹妹统统体寒,都是因为平时吃的是自家小厨房出的膳食。那时,三妹妹、四妹妹亲事初定,请我们一众妯娌聚餐,结果大夫人廖氏将大姑娘二姑娘都叫走了,就是她知道,二房、三房的小厨房不能吃。”
老夫人崔氏叹了口气,这像是廖氏做得出来的事情,从前年轻时为了打压大儿子在外的外室,那个所谓的南疆圣女,廖氏没少跟她这个婆婆商量,她很清楚廖氏的手段。
如今为了同安伯府的爵位不落入他人之后,廖氏只让自己的嫡媳王氏最先怀孕而对府内其他少夫人下手也是说得通的。
“你什么时候发现的?”
“禀祖母,去年年底。”
“你竟忍到现在才说?”老夫人惊讶。
“是,因为咱们大房的大姑娘、二姑娘都已经定亲了,若是当时爆出来嫡母的丑事,恐怕对二位姑娘的亲事有碍,索性就等二位姑娘出嫁了再处理廖氏的事。”
老夫人崔氏重新审视了眼前这个大孙媳妇,以前她不喜欢秦梓鸣这个长孙,只觉得秦梓鸣名不正言不顺,后来不得不在心里承认这个庶长孙很有出息,才智在嫡孙梓谦之上;而孙媳妇王氏是嫡出名门千金,也颇得她喜爱,最近,她也发现明婵这个庶孙媳妇也不错,比王氏管家更好。
老夫人偷偷想着,若是秦梓鸣是嫡孙就好了,这偌大的同安伯府嫁给他们夫妻二人传承下去会更好。
“祖母?这事您怎么看?廖氏犯下这样的事,恐怕后半辈子只能在家庙里了。”明婵见老夫人发呆,干脆自己说了处置方法。
老夫人手里撵着佛珠,“容我想想。”
到了用晚膳的时候,明婵在自己院里吃,往常这个时候秦梓鸣已经回来了,自从他去外面秘密执行公务,到现在也没个消息,她有些想他了。
同安伯秦尚文一回到府中便被老夫人身边的人叫过去。
老夫人留大儿子用晚膳,大夫人廖氏不敢说什么,只等着夫君回来便是。
用完晚膳,老夫人就将廖氏下毒的事说了,秦尚文气得吹胡子瞪眼。
“如此毒妇,休了便是。”
“你说得轻巧,廖氏是广义侯家的嫡女,不是随便什么市井妇人。况且这微量毒到底也没出什么事,顶多就是要女子不易有孕罢了,何况明婵也给各房送了汤药,算是功过相抵吧。”
秦尚文惊讶于母亲的这番说法,“母亲,若是让其他几房知道了怕是大家又要心生嫌隙。二房、三房的子嗣都是我们秦家的子嗣啊,我猜想廖氏不给四房下毒,是因为四房嫡子还小尚未娶亲,若是等五少爷也娶了亲,怕是那未来的五少夫人也会中了寒毒。”
老夫人劝道:“廖氏这样做还不是想让大房生出嫡长孙吗?难道你希望大房的爵位落到其他几房去?”
秦尚文哀叹,“这些年来,我是明白了,因为后院乌七八糟的事,各房都心生嫌隙和不满。若是我大房没有能人,这爵位给其他兄弟也可,反正都姓秦。”
老夫人笑道:“这可是你说的,我觉得你若真不想要这个爵位,传给你四弟吧,你四弟没有营生,以后分家也是吃苦。”
秦尚文简直要吐血了,他知道母亲偏心,没想到偏心成这样,“母亲,四弟赌博的事,您忘了?他这样的人怎么能继承爵位呢?”
老夫人冷笑道:“就知道你是随便说说的,罢了。长房袭爵是本来老伯爷本就说好的,只是以后分家了,你还得管着老四一家的死活,否则,我不会与你善罢甘休。”
秦尚文对自己的老母亲也是没办法,无奈道:“儿子知道,以后若是分家还会看顾四弟的。”
老夫人这才满意点头,“廖氏这些年来并无大错,虽下毒也是为了大房子嗣,不可过重惩罚。”
“可是母亲,不惩罚,其他几房知道了,怕是不服啊。”
“其他几房不会知道,让明婵别说出去就行。”
“那母亲打算如何处置廖氏?”
“她已经不管家了,就对外说她病了,在府中深居简出,非大宴不得而出。我们秦家也是堂堂伯爵府,这事要是闹出来了,咱们脸上也没面子。”
次日上午,老夫人崔氏就让大夫人廖氏、明婵、王氏都过来,一同过来的还有大老爷秦尚文。
廖氏见只有大房的人,心中有些窃喜,莫不是打算分家问问大房的意思,毕竟大房主持着府中中馈。
谁知,老夫人这厅堂的门突然关上,另有两个婆子从穿堂出来,羁押着汪宁家的跪下。
王宁家的已经在柴房关了一夜了,见到廖氏便哭了起来,“大夫人,他们都知道了。大夫人,救奴婢啊。”
汪宁家的一家子都是廖氏的娘家陪房,属于廖氏的心腹之人。
廖氏心里一抖,面上还是镇定的,“汪宁家的,有话好好说,你这是怎么了?”
“夫人,您在几房小厨房的盐里下毒的事,老夫人、老爷、大少夫人都知道了。”汪宁家的哭得惨兮兮。
二少夫人王氏却不知道,她有些心惊,难怪三弟妹宋氏和四弟妹蔡氏一直都没有喜讯,原是廖氏动的手脚。
廖氏不承认,“汪宁家,我待你不薄,你受了何人指使攀诬于我?”
老夫人崔氏摆摆手,“行了,在我面前就别演这一套了,几十年来,你什么性子什么手段,我能不知道吗?如今这里没有外人,二房、三房都不知道你做的这事。廖氏,你以后就不要再管这家里的事了,仅仅是大夫人而已,非大宴不得出。在自己院子里禁足赎罪吧,我就对外说,你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