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都督亲口说,你年纪到了,该放出去了。这样吧,你若是实在不肯,那就等我们回京城去,我再给你找一户好人家?”明婵料到彤儿会这样说。
“多谢夫人成全。”彤儿在地上叩头。她明白这已经是最好的结果了,若真的现在嫁出去,指不定就一辈子无法回京城了。
云香几人其实和彤儿差不多大,只是都还没着落,她们当初跟着来这里,就是服侍好明婵跟即将出世的小主子,只要忠心耿耿,将来必定不会有差的去处。
彤儿虽然还存着一丝希望,如今也不得不接受现实,秦梓鸣心里是绝对不会有她的位置的,以前没有,现在、以后也不会有,她也不愿意像翠嫣似的,成为别人的姨娘,只能听主子的话。
这天之后,彤儿整个人都消沉了不少,没事也不会往主屋那里凑,不是在大厨房帮忙就是在后罩房里做绣活。
云喜和小五,今晚守夜,在隔间里煮茶聊天。
“最近彤儿好像变了不少,话更少了,但更勤快了。”
“她应该是想通了,照我说,咱们在这儿好吃好喝的,主子吃不完的好东西,基本就是咱们的,有些好的首饰衣料还会赏下来,偏动那个心思做什么?”小五说道:“也就是些没见识的小丫头才偏想着要去做小。”
“我倒是知道,有些世家大族的家生子就是这种想法,不过,主母身边的丫头得脸比男主子身边的得脸丫头要略微好些。但是吧,妾侍始终是主母心里的一根刺,更别提什么庶子庶子之类的了。我和云香几个从小在柳府长大,那时候府里人口简单,也就老爷、夫人,后来又多了两位小少爷,府里从来都是有规有矩的,夫人既大度又公正。咱们虽是做奴婢,见的世面也多,有时候舅夫人赏的首饰可好了,比别家的夫人小姐都不差。”
小五点头,“舅夫人一看就是大气的女子,她都教会你们算账了,肯定是个有远见的。”
“不止如此,那时,舅夫人还说过,当姨娘表面风光,可也就是半个主子,生的孩子还要管主母做母亲,若是以后她手下有那个丫头做了别人的姨娘,她就不会再照顾咱们了,毕竟没有哪个主母会去帮着姨娘说话。后来,咱们都被舅夫人送给现在的主子了。都督夫人为人也好,没有苛待咱们,咱们更不能有忘恩负义的想法。”
十一月中旬,风雪停了,天气愈加干冷,福安侯米家也要启程入京了,这日,米家也办了个宴席,凡辽城中有些头脸的世家、武将家眷都收到了请帖。因辽北侯鲁家和恒江伯司徒家都对福安侯米家没有什么好脸色,故而也不去参加,可其他人都去了。
米家准备的家宴菜式很不错,据说还有从南边运过来的海鲜,整个宴席办得热热闹闹。
为显皇恩浩荡,米家将皇上赏赐的十车东西都展示在了西院里,满院子琳琅满目的东西,满院子的珠光宝气和绫罗绸缎。
来的宾客无一不感叹圣上的大方,虽说他们也来自富贵人家,可是这样的好东西还真是夺人眼球。
忠勇伯夫人看见这些大箱子装着金银珠宝,闪耀着整个院子,心里也是羡慕的,可是她家侯爷凌兆跟辽北侯、恒江伯的关系很好,她们凌家是不可能去京城的。
忠勇伯夫人正在发呆,福安侯夫人拍了一下她的肩膀。
“忠勇伯夫人,好久不见。没想到,今日你会来。”福安侯夫人也知道忠勇伯夫人平时跟另外两家夫人玩得不错,今日大概是来看情况的。
“真是羡慕你,居然去京城了。”忠勇伯夫人毫不掩饰。
“你也可以去啊,只要你家侯爷想通了就行呢。”
忠勇伯夫人叹气摇头,“不可能咯。只怕这辈子都要在这里了。”
“有时候男人吧,看着聪明却笨得很。这里哪比得上京城?咱们米家和叶家一样去了京城,到时候齐家也会走,只剩你们三家在这里,真的很好?况且你也该为后世子孙想想,他们的嫁娶怎么办?子孙总要考科举吧,京城的书院不是更好?私盐这东西也被朝廷收了去,你不会不知道吧?那恒江伯府和辽北侯府联手贩卖私盐赚银子的时候可没想起过带上你们忠勇伯府凌家,结果你们凌家还要跟着他们一起烂在这里,何必呢?”福安侯夫人叹气道:“我反正是走了,若你们凌家不去京城,恐怕这是我跟你最后一次说话了,你好好想想吧。”
这次宴席之后的第三天,福安侯米家就举家迁往京城了,一路上的车马浩浩荡荡的,朝廷还派了亲卫护送。
那天之后,忠勇伯夫人陷入了沉思,她觉得福安侯夫人说得对,只要家族想要传承下去,去京城才是最好的保障,迟迟不愿交出兵权,说不定哪天皇上发火要清算,他们逃都来不及。人不为己天诛地灭,另外两家有好事情从来不会想起他们凌家,凌家为何要跟着他们卖命?
十一月,天气越发冷,忠勇伯夫人带着自己的两个儿媳去拜访都督夫人。
明婵有些意外,忠勇伯夫人是从来不会登门的,真是无事不登三宝殿。
“都督夫人,天气渐凉,我特意送了些温泉庄子上出产的新鲜蔬菜,希望您收下。”
“多谢夫人记挂。”明婵笑道。
“都督夫人,这次来是想问问,米家、叶家在京城过得如何?”
“还是不错的,其实夫人您若不信外头传的,可派信得过的人去京城打听一番即可。”明婵笑道:“有些事,我的夫君一定和几位伯爷、侯爷说得够清楚了,可惜,有些人就是顽固,我夫君也没办法。或许,夫人您可以劝说劝说。”
当天晚上,忠勇伯夫人就向自家夫君忠勇伯凌兆微微提了提京城的事。
凌兆挑眉道:“你怎么想起来说京城了?京城没什么好的,只怕我们去了都要水土不服。”
“没什么,就是觉得咱们跟着司徒家和鲁家会不会吃亏。您想啊,司徒家和鲁家是亲家,他们京城抱团在一起。有好事也不会想到咱们,就比如那私盐的事。”
忠勇伯夫人还没说完,侯爷凌兆就打断了她的话,“你也开始叽叽歪歪了?我跟司徒敏、鲁晖是几十年的交情,那事我虽有耳闻,却不愿参加,他们赚银子是他们有胆量。你是不是听了外面的什么风言风语?我警告你,别在外头乱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