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刀剑相向

她握得极重,几乎在手掌握上刀锋的瞬间,鲜艳的红顺着伤口沁出,甜腥味就在幻境里弥散开来。

鲜血顺着斜向下的刀脊淌下,她却仿佛感受不到痛,只依旧不闪不避、身子挺拔地站在了原地,任凭第二把刀带着成片的寒光,威势赫赫地砸在了她身上。

幻境处于她的操控中,比起当年和楼兰打闹时仿佛玩笑的拙劣伪装,此时空间和时间几乎同时的细微变动,也终于瞒过了楼兰的眼睛。

她不知道对面那人已丢下了剑,不知道那人正站在迷雾中任她伤害,在对方出手抵挡的瞬间,愤怒和委屈就已经弥漫了整个胸膛。

这样激烈的情绪在一个照面间,几乎轻而易举地掩盖了她细微的手感,触到实物带来的感受在漫溢的失控感中被忽略,浓烈的腥甜被起起落落的迷雾带散。

于是,在楼兰毫不克制的力道下,第二把刀的刀尖终于从维特妮斯的肩头滑落,在她的胸腔上留下了深刻的痕迹。

迷雾中,维特妮斯无声无息地松开了手中紧攥的刀锋,她安安静静地站在原地,受了伤的右手背在身后,左臂上扬,挡住了面部,喉头微动,到底是将那声痛呼生生压抑了下来。

堕落后的楼兰作为职业杀手,从不在任务中应用能力的她,常用的又是这个时代被压制到极点的冷兵器,当然有着自己的本事——作为城市意志的身体素质优势,在极度冷静,或是极度愤怒的情况下,她的出刀速度甚至可以轻而易举地突破普通手枪的子弹击发速度。

被彻底激怒的她出手,自然不会有分毫留情,寒芒快速闪动,在她意识到维特妮斯的动作之前,她已经换遍了劈砍刺的所有手法,出刀了几十次了。

直到快速移动的她一脚踩上了维特妮斯扔在原地的琴中剑,才在神情恍惚间,意识到这人早已不知何时,弃了武器。

漫天的黄沙从她身后涌起,驱散了遮掩的白雾,楼兰低头看向脚下,她以为由雾气凝结成的湿滑其实不过是那人的鲜血。

而放弃反击,放弃防御,甚至一并放弃了闪躲的傻瓜现下正安静地半跪在原地,一手支地,默然垂首,粘稠的血液呈线状从嘴角滴落,红得让人心惊。

琴中剑静静躺在她脚边,鲜红的衣衫挡住了血迹,黑色的兜帽拢住了神色,也只有露出来的那半张苍白面孔,才勉强展示了她现在的虚弱。

那人轻咳了两声,甚至丝毫没有意识到身边的变故,只有些狼狈地颤着手从唇上拭过,沉默地试图擦净源源不断的血液。

场面静了一瞬,维特妮斯后知后觉地缩了缩。

毕竟,方才劈头盖脸的刀光全是对着要害招呼的,再加上这本就是城市意志的武器,即使她有着文明见证者的强悍体质,也不免有些难以抵挡。

汹涌的痛感已经挤占了她全部的意识,这也是她半跪下来的原因,即便现在,她的直觉已经感受到了不对劲,让她眼前发黑的虚弱感也不允许她做出任何其他的动作。

“见证者?见证者?”见她毫无反应,有些慌乱的脚步声在幻境中响起,楼兰难得有些冲动地直接走到维特妮斯近前,蹲下身来,又伸手捏住了她的下颌,“华夏,你怎么样?”

维特妮斯顺着楼兰的力道抬起脸,宽大的黑色兜帽缓缓滑落,系着白绫的容颜暴露在幻境温和的日光中。此时的维特妮斯早已没了往日的冷静和威势,严肃紧抿的唇线反倒是透出了些脆弱的凌虐美感来。

她的唇色是极浅的绯色,面上带着失血过多的苍白,鸦羽般的长发柔顺地垂落在胸前,红衣上刀痕错杂,沁出的殷红在布料上染上了深深浅浅的印记。

楼兰的呼吸微微一窒,手上力道稍松,可再细看时,那人瞳孔涣散,分明已是痛极却仍硬挺着半声不吭。

这开始也并不是她的本意,那是她认下的姐姐。

都说长姐如母,华夏的文明见证者伴着她长大,伴着她知事明理,伴着她度过了几百年,几乎见证了她整段短暂却自认辉煌灿烂的生命,她又怎么会想着伤害她?

略缓了缓,她终于,从汹涌而至的纷杂感情中,重新找回了对这人的在意:“君、姐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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背景:上章介绍的,是楼兰。而楼兰本身,其实是个独立的文明。在那个年代,楼兰作为丝路明珠,是个极小的国家,她处在汉朝和匈奴的交界地带,无论是政治上,还是军事上,都属于左右逢源的墙头草。也不用愤愤不平,这几乎是必然,因为国与国之间,本来就只有利益纠葛,很少能打感情牌,楼兰作为小国,位于当时的两个算得上是超级大国的存在中间,当然只能虚与委蛇,否则等待她的,要么是灭国,要么就是沦为附属。是作者私心改了楼兰的设定,但在历史中,楼兰本身并不是驯服于中央王朝的存在。

情节:按照设定而言,楼兰其实蛮惨的,不管是被血裔主动抛弃而失落(采用的是法显西行时的记载,现代人推测,楼兰是因为断水而废弃的),还是养大她、被她当做姐姐的女主没有来看她,而毫无情感经验的楼兰所能想到的唯一办法,就是强忍着自身的情绪打上一架,打完架,无论怎么样,这件事就算过了。再加上女主本身觉得亏待了她,所以女主才会主动让步——这是经由她一手养大的,当做妹妹宠着的存在啊,想明白了对方这么多年所受的委屈之后,她又怎么会下得了手?

这几章有一点点沉重,不过,还是继续求评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