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上领白狐裘,美人顾盼娇笑柔
正是除夕。
这小巷子四个角里绕着爆竹的烟尘味,被炸零碎的红纸皮铺了满街,缀着皑皑白雪。
赵青旌瞧着,临了街的酒肆里正热闹,屋里的热气撑开厚重的帘子往外头钻,屋外头的案位也不少人。也是些不嫌冷的,看着雪压青松对斟几许。
他搁阶沿磕了磕鞋底的雪,挑了帘子进去,屋里热有些燥,人都闷得红光满面跟水煮虾似的。
于是估好了酒便出来了,外头空气都是带着冰碴儿,赵青旌面颊上的热度立刻散了不少。
他坐了长凳拢了拢肩上狐裘,雪片铜钱般大小纷纷攘攘寄了满头。
不多时,小二端了酒碟来搁在案头,一碟子花生跟青梅酒。
那白瓷的瓶身浸在一碗温水里,颗颗莹露攀在瓷面轻颤身子,又扑簌簌坠回碗中。
他斟了酒刚凑到唇畔,梅子香勾的馋虫蠢蠢欲动。
忽而旁伸出个小手一把握住赵青旌手腕,指尖软皙,似是那杨春柳梢儿。
赵青旌愣往旁瞧,只见个模样俊俏的少女,卷发间藏了漂亮的红宝石耳坠,一双眸似是林鹿般闪着山溪的波光,虽顶着对角不过倒是个美人胚子。那人蹲在他脚旁,这寒冬腊月里却是衣衫单薄。
“大侠,给小平些吃食可行?”
他反握了人手拢住冰凉的指尖,将那碟子花生端来剥了两粒。
小平?
莫非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
“我某这也没什么吃食,美人不嫌弃来旁坐罢。”
他起身让人往里坐些,解了狐裘抖抖上面雪绒披在人身上。
他挨着坐下又捻花生剥几粒搁在盘中。
那人抓了花生塞嘴里,林鹿似的眸子湿漉漉的瞧着他,含糊不清的开口。
“大侠是江湖剑客吗?会不会什么御剑飞行,飞叶杀人!”
他顿觉头疼,抬手吆喝小二来要了碗汤面。
“会的。”
“会死人吗?”
“会的。”
“会不会被人追杀?”
“会的。”
“那会不会遇见神仙?”
“会的。”
“会…唔?”
他捂住人嘴,从跑堂的手里接了面碗搁到人面前。
“喏,吃饭。”
赵青旌见人闭了嘴专心致志低头于面碗里奋斗,呷口酒水松了口气。只听得秃噜噜几声一碗面见了底,那人打个长嗝满足的眯了眼。
“大侠你看。”
小平娇笑着挽了他臂弯,双手合拢搓了搓,跟变戏法儿似的从手里攥出朵花儿来,又抬手将花插到他鬓间。
“小平我是春的精灵,触手生春,生生不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