悲哀的气息无声蔓延,耳边响起了稀稀拉拉的哭声。
生逢乱世的蝼蚁,谁又能有多大的价值呢?
江清一语不发,将他拽出了营帐。
“只要,天下一统,就不会再有战乱了吧?”
“是的。”
“扬,国威。”
傅裴俯身将落雪收入瓶内。
此后,寒风不会再阻他行程。
顾倾歌想,此时天色应是雨后初晴。
记忆里入眼的草色起初还是一片暗沉,周围也过于寂静。
天幕只从遥远处露出一点朦朦胧胧的微光来,却尚且压不住沉淀整夜的冷色调,于交接处汇成过于稀释的水墨。
再之后,多少不过半刻钟,昼夜相遇的地带便无限地扩大并延伸近来,然后有旭日东升,烈火烧云。
而她依稀记得,这个习惯最开始好像是在母亲的影响下养成的。
儿时母亲隔三差五便勒令她早起,她不乐意,只想着回笼睡觉;母亲却也不恼,仅是强硬地将她拽到朝阳升起的那一面窗前,看着夜幕一寸一寸地燃烧起来。
天色初绽,顾倾歌下意识伸手去接,指缝间有光从遥远处奔涌而来,渗进掌心的纹路里;然后母亲接住她的手,也捧住她手里的模模糊糊的光,不知是在喊她还是在喊那轮的红日:“你看,你看,破晓。”
她手里盈着橙红发亮的光,恍若捧一只小憩倦鸟,于破晓时归巢,后又在天色大绽时离去。
她想家了。
她想傅裴了。
她想回去了。
她就像那只鸟,她想。
天还黑着,她想,应该是了,她手心里的空气都是凉的。
恍惚间顾倾歌突然又有些后悔,从前看的日出还是不够多,又或者确实太久没见了,以至于想回忆的时候连母亲捧着她手的样子都有些模糊。
于是人不免又莫名紧张起来。
“系统,系统。”
系统叹了口气,沉默了许久,久到她马上就要问出下一遍,系统才有些突兀地开口,只简简单单两个字。
亮了。
几乎是与此同时,顾倾歌朝上的掌心里融出了浅浅淡淡的暖意,从掌心一路溢到指尖,似是溢满地又跌下去了,坠进土里。
她看不见,但她的手看见了:天地花草都以一种极其清新的味道涌过来,是一种尚未经阳光灼烧的、全新的气息。
“系统我究竟怎么样才能回家啊?我想我的家了。”
顾倾歌几乎是哭着把这句话说了出来
一将功成万骨枯朔风凛冽。
破晓时分的军帐覆上了一层白霜,冰冷空气中弥漫的铁锈味不断刺激着神经,
“傅裴因为养精蓄锐果然就不敢动他分毫,但是寡人想动的是你们顾家的人,顾家的人现在如走狗。”
四王爷却见阶下顾烟宸失神跌坐,檀口轻启却未吐一字,咬双唇泛白,颤身躯不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