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才给华妃娘娘诊症的时候,不见他们这般喋喋不休,祸到临头要请罪的时候,他们倒来了精神。
韩溪蕊面无表情,丝毫不为所动,只由着这些老家伙连声请罪。
倒是朱翊,他原本还以为,韩溪蕊刚才给她使眼色,只是为了给这些医术不精的御医一点教训。
这些无用的老东西,若非韩溪蕊及时出现,保不齐母妃的性命,今儿个就要交代在他们手里了!让韩溪蕊给他们一点教训,也不为过。
可是,待韩溪蕊说完那番话后,再看这些御医,一个个面上皆是惶惶不安,请罪不迭的模样。
六皇子朱翊心性直爽,但却并不愚钝!眼看着现下这副情形,他还有什么想不明白的。
瞬时间,朱翊只觉得心中怒火翻涌,双眼冒火,一种想要提刀杀人的冲动,将他的脑子塞的密不透风!
朱翊二话不说,三步并作两步的冲到张院判面前,豁的伸出手,一把抓住了那个老家伙的朝服前襟,直接将他从地上提了起来。
“我朱翊今日将话撂在这里,若是母妃能够安然无恙,恢复如初则罢!我也不想追究你们的责任,徒生事端!可是,若我母妃因为你们这些庸医的龌龊心思,而有个什么不安泰的,我定要你们每一个人都为此付出十倍、百倍的代价!你们的家亲族人,也都休想逃得掉干系!你听懂了吗?”
“微臣明白!微臣明白!六皇子赎罪,微臣定会尽心竭力救治华妃娘娘,绝不再犯今日之过!”
张院判年逾五十,虽说从前也挨过天子威吓,可如六皇子朱翊这般,直接动手,明言要他全家陪葬的,还是第一回。
是以,张院判早已被朱翊这顿暴怒恫吓,吓得七魂丢了六魂,双腿发,站都站不住。
“滚!”
朱翊狠狠地丢下张院判,厉呵一声后,便咬牙切齿的看着这些御医,相互搀扶着,屁滚尿流的离开了华妃娘娘的宫殿。
待殿内只剩下六皇子朱翊和韩溪蕊,还有一位华妃娘娘陪嫁的老嬷嬷后,朱翊才跟泄了气的皮球一般,一脸颓丧的坐到华妃娘娘身边,眼眸之中又是愤恨,又是委屈。
“丫头,你说母妃她……她不会有事吧?”
朱翊不通医术,他只知道,刚才自己的母妃,是在鬼门关前转了一圈。现下更是面色苍白,昏迷不醒。
“六皇子且安心,华妃娘娘的病症看似凶险,实则却并无大碍。臣女方才为娘娘诊脉发现,娘娘的身子甚是看见,稍有些心血不足,脾胃不和,也只需细细调养便好。”
“真的吗?母妃真的无碍?那……那近日来,母妃为何病情反复,甚至头痛欲裂,神志不清?方才还……还差点……”
朱翊急得话都说不清楚,少年人的所有担忧惊惧,全部都汇聚到了眼下这一刻。
“人贵在清气舒畅,方能百病不侵。可是,华妃娘娘近日来。一直有一口浊气积郁于胸,殚精竭虑,忧思过甚,以致气血不畅,倒行逆施。好在,这种病情尚只是表象,未及深入内里,损害五脏。只要慢慢调理着,很快便会大好。”
“你说我就信!谢谢你,小丫头!今日真是多亏了有你,不然的话,我母妃定然要被那些尸位素餐的老东西……”
六皇子朱翊的话还未说完,韩溪蕊就快速看向他,而后紧着摇了摇头。解恨的话,说再多又有什么用,眼下自然是华妃娘娘的身体最为要紧。
有了韩溪蕊的提醒,朱翊虽然不甘心,可还是将没有说出口的话生生咽了回去。
朱翊心里明白,刚才韩溪蕊之所以越俎代庖,当着所有人面,一语道破那些御医的诡诈心思,而没有待所有人都离开后偷偷告诉他,就是为了敲山震虎,打草惊蛇!
韩溪蕊看出来了问题所在,她知道,今夜的事情,绝非是张院判医术不精就可以解释的。说不好,他的身后,还有不知是人是鬼的指使和收买。
医药之事,本就复杂且极易出现纰漏。像是华妃娘娘和朱翊这些不通医术之人,对此更是防不胜防。
若是韩溪蕊看破之后,却隐忍不说,待事后再告知朱翊,让他去皇上面前告状,且不说时机已过,证据全无,就算皇上信了,也处置了这些御医,也总还会有新的御医要接手为华妃娘娘诊治。
新的御医,也同样来路不明,不甚熟悉,是否能够尽信,又有谁能保证?
最好的办法,便是让这些本就心虚,且被朱翊捏着小辫子的御医,继续为华妃娘娘诊治。
如此一来,这些御医已然知道朱翊的厉害,就算心思不纯,受人指使,也总要为他们的身家性命,一家老小考虑一下,不敢再在这个风口浪尖上强行下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