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妃娘娘或许真得善良慈和,但韩溪蕊坚信,她的善良一定是带着锋芒的!没有底线的商量,是绝对无法成就今日这样一位盛宠不衰的华妃娘娘!
“你笑什么呢?小丫头,你这小脑袋瓜又在琢磨什么呢?”
朱翊吃的正欢,见韩溪蕊不说话,只是意味深长的顾自微笑。便鼓着腮帮子,伸手在她眼前晃了晃,含糊着问了一句。
“没有,我就是在想,那个霍冲将军是如何教你和稀泥的?”
听韩溪蕊提起这个,朱翊又来了精神,说起来更是眉飞色舞,滔滔不绝。
“从前,我总以为,那些在宫中当差的御林军,除了武艺高强,唯一值得称道的,也就只有嘴巴严谨了!可经此一事,我才真真算是看清了,能在父皇身边行走之人,有一个算一个,那可都是人精儿!”
说着,朱翊端起茶盏润了润嗓子,随即又继续说了下去。
“我确是不懂如何和稀泥,将这桩明案给抹平,而那霍冲将军倒是一副泰然处之的模样,只在四下无人之时与我说,这桩案子要的就是避重就轻,该抓紧的地方,一丝不得松懈,该糊弄的地方,便囫囵混过。”
韩溪蕊抢过朱翊的话茬,笑的狡黠,眨巴着那双大眼睛,一字一顿的慢悠悠说道。
“诶,我猜……六皇子怕是还分不清,这桩明案到底哪里轻哪里重,哪里该紧哪里该松,是吧?”
“小丫头,竟让你给笑话了!是,我确实没想明白这些拉拉杂杂的琐事,还是霍冲将军细细说给我听,在这桩明案里,我的冤屈便是重中之重,而幕后行此鬼祟之人,便可轻描代写,一笔划过。”
韩溪蕊赞同的点了点头,虽然她方才与朱翊开玩笑,说他分不出轻重,但事实则是,她自己也分不出来。
她是现代社会的女强人,精熟于商战斡旋,可这种女人之间的斗争,人心之前的抵磨,她就没有那么擅长了。
“霍冲将军竟然是从我怒砸花坊之前开始查起,一路顺藤摸瓜,顺利揪出来一个花坊的小太监。据那小太监所说,那日我发狂怒砸花坊,是因为他将掺了五石散的花粉撒在我身上,这才致使我迷了心智发了狂!”
朱翊说着,重重一拳砸在桌面上,脸上更是愤愤不平,恨不能再去把那个小太监揪出来狠狠地教训一顿!
可韩溪蕊却是不以为意,只双手托着肉嘟嘟的脸蛋儿,眨巴着一双大眼睛,目光之中毫不掩饰的质疑。
朱翊看着韩溪蕊直视他的目光,不无心虚的轻咳一声,佯装着将目光移开看向别处,极不情愿的小声嘀咕了一句。
“自然,也是我自己太过意气用事,才让那起子别有用心之人钻了空子!这事……母妃已经训诫过我了!”
韩溪蕊听朱翊说完这些话后,才志得意满的点了点头,换了个姿势继续听他说下去。
朱翊拿她没有办法,只能略表不满的翻了个白眼,可还是紧着将话题转移开,又接着说了下去。
“再之后,霍冲将军便放出话去,说要满宫内寻找那夜潜入我宫中传话的那个小太监。那个架势,仿佛是要掘地三尺,也得把人找出来一般。可实际上,他什么都没做,放了话出去后,便稳稳的等着。果然,还没一天的工夫,就有宫人在内宫西南角一个枯井中发现了那个小太监的尸体!”
“死了?那便彻底断了,什么也问不出来了!”韩溪蕊惊讶的瞪大了眼睛,难以置信的反问了一句。
朱翊一脸无奈的点了点头,“是呀,死的透透的!我当时也如你这般感叹,可霍冲将军却笑着说,他要的就是一个死人!至于问话,更是想也不要想!这便是他说的,该松的地方!”
“松?这哪里是松,分明就是要啥没啥了!虽也没指望他们真的能交待出什么有用的消息来,但就这么一了百了,可要如何结案呀?”韩溪蕊轻叹一声,不无懊恼的摇了摇头。
“瞧瞧,你也这么说吧!那就说明,不是我一人困惑于此,那便不是我的问题,分明是他们这些人精儿肚肠百转,不似寻常人!”
“自然!很明显不是我们太愚钝,全怪他们太精明!”韩溪蕊难得与朱翊统一战线,一致对外。
“霍冲将军说,这桩明案查到这里便足以。该替我与母妃伸张的冤屈,如今都已查的清清楚楚。至于该如何跟父皇交代结案,那些躲在阴暗处算计使诈的人,只会比我们还急着将事情了解!他们做出的这些结论,也足够交差了!”
朱翊语气平淡,明显已经没有再将这些污遭事儿放在心上了。
“查到最后,得到的结论便是,那个花坊的小太监,并非受人指使,只是见不惯我素日里张扬跋扈,便生了这样的歹念。至于那夜去给我传话的小太监,则是与人吃酒耍钱的时候起了争执,互相推搡间失足跌入枯井摔死了!至于他可有受人指使,又是受了什么人的指使,便不得而知了。”
“那鹂妃那边怎么说?不会一点牵连都没有吧?”
“自然是多少有一些的,那个奸妃心肠歹毒,将所有过错都推给了她的贴身宫婢。说是受她蛊惑,一时未查便轻信了她的话,这才发生了那夜与我母妃起冲突一事。至于那个宫婢,在我们找上门之前,她就悬梁自尽了,还留下了一份自裁书,上面都写了什么我也记不大清楚了,总之就是将所有罪过都揽到了自己身上,将那奸妃摘了个干干净净!”
“弃车保帅,也是没办法中的办法!”韩溪蕊轻叹一声,面上却无甚惊讶。
真不是韩溪蕊马后炮,其实,早在刚才朱翊与她讲述那夜发生的整件事的经过时,她便已经猜到了个大概。
一开始,鹂妃看似证据确凿,咄咄逼人。可到最后,她那些跟纸老虎一样经不起推敲的证据被华妃一一推翻后,鹂妃就该做做准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