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呦,你可算是醒了!懒丫头,小王都来了半个多时辰了,你这才姗姗来迟,小心我去義和郡王面前告你一状!”
朱翊向来没规矩,也随心所欲惯了,便是当着容嫔的面,也不见怎么收敛。怕是这满宫上下,能让他规行矩步的人,也就只有皇上了。
不过,这一次韩溪蕊不但没有恼他,反而还要谢谢他!
倒也不是因为容嫔的问题有多难回答,其实,早在计划执行之前,韩溪蕊便已经对皇上的“发病因由”做了最全面、最完善的应答准备。
可这些说辞,都是她用来对付皇上的和那些御医的。要是现下说给容嫔听,她也不一定听得懂,必然还要继续追问个不停。韩溪蕊其实就是怕麻烦!
现下好了,朱翊这没眼力价儿的,也不看看容嫔的脸色,上来便横插一脚,弄得容嫔也不好拉着韩溪蕊一直问个不停。
“瞧六皇子说的,韩姑娘也是昨夜辛苦劳累,加之她自己身子也不舒服,多休息会也没什么。”
容嫔娘娘现在对韩溪蕊的维护和偏爱,就差没有写在脸上了!
“容嫔娘娘莫怪,翊儿跟这个小丫头开玩笑呢!”
韩溪蕊趁着这个空档,跟容嫔和朱翊道了声歉意,便带着韩锦娘去了香阁内,为皇上诊脉。
韩溪蕊在心里细细的盘算了一下,到底该让皇上在什么时辰醒过来才好?
之所以要特别在意皇上醒来的时间,倒也不全是为了应她自己之前承诺的那些话,要紧的是,皇上醒来的时间,直接影响了韩溪蕊向他“陈情”的时机,是否恰到好处。
让韩溪蕊没有想到的是,这么一个不起眼的小细节,不仅她放在心上了,就连华妃娘娘也放在心上了。
朱翊找了个容嫔不注意的时候,便凑到韩溪蕊耳边,悄声与她说了一句话。
“母妃说,端本宫那边传来消息,有几位王叔已经有些按耐不住,似是有所异动。兹事体大,拖不得了。若是可以,最好让父皇尽快醒来!”
韩溪蕊听了朱翊的话,转头看了看他,见他一脸郑重的点了点头,目光清明,并无半分算计和心虚,当即便心下明了。
虽未多说什么,但韩溪蕊还是应下了,转回头后浅浅的点了一下。
朱翊一看韩溪蕊应了,便放下心来,欢喜的离开了。
坐在皇上的龙塌近侧矮脚处,韩溪蕊怔怔的看着这位高高在上的九五之尊,目光微微有些出神,心下不禁莫名寒凉。
韩溪蕊之前也曾听韩慕轩私下与她说起过,当今皇上并非高祖、太祖一脉的嫡系血亲,而是旁支藩王所处。
只因先皇体弱多病,后宫虽然妃嫔众多,但这土地再肥沃,也架不住耕地的牛不给力。
于是,直到先皇年逾五十,膝下却只有一位公主健康长大。至于皇子,景德五年,也就是先皇登基后的第二年,后宫有位纯嫔娘娘,倒是生下过一位皇子,
当时,先皇大喜过望,不顾朝臣劝谏,说什么也要将这个还没满月的奶娃娃册立为太子,诏书已然写好,只等这位小皇子百天那日,昭告天下。
可是,谁又能想到,不足百日的时间,竟然好事变坏事,喜事变丧事!
这位荣宠至极的小皇子,偏偏就在他出生后的第九十九日的那天夜里,不幸夭折!
这件事,无异于一道晴天霹雳,直接将先皇劈了个外焦里嫩,一蹶不振!自那以后,先皇便重病缠身,身子更是每况愈下,拖拖拉拉的,又坚持了三年,最后驭龙宾天,一命呜呼了!
在先皇病重的那三年时间内,朝上一众文武大臣,从旁敲侧击到犯颜直谏,说来说去,争来争去,为的都是让皇上从旁支藩王的诸多子嗣中,挑选出一位品行俱佳的孩子过继入统,册立储君。
皇上虽然不情愿,但江山为重,社稷为重!
最终,他这个九五之尊,也只能屈服于现实。依着那些满口仁义道德,江山万民的朝臣所谏,开始在氏族宗亲中挑选合适的孩子。
一开始,先皇在明面上挑,那些氏族宗亲在暗地里斗。
后来,事态愈演愈烈,那些身上流淌着同一个祖宗血脉的至亲之人,竟然为了皇位,开始将各种见不得人的恶事,毫不避讳的搬到了台面上!
先皇眼看事态已然无法遏制,再这么拖下去,那不用等到强敌来犯,老祖宗留下的大好河山,就得断送在他的手里面!
若真如此,那他就算是死了,也没有脸去见列祖列宗!
于是,先皇二话不说,当即便定下了过继的人选,正是当今圣上的同胞兄长!
圣旨宣读后第三日,这位万众瞩目的天选之子,便正式过继为先皇之子,入驻正统,并且于三月后正式册封太子,行加冕之礼。
原本,一切到这里就应该告一段落了。可是,事关皇储,哪里能是说结束便结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