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平的车开到凌家大门外,平日里繁花似锦的凌家此刻已经略显萧条了。大门口大大的‘封’字显的极为突出。
安平跟着凌宇的脚步走下车,看着眼前消瘦又憔悴的凌宇有些担心。
安平拍了拍凌宇的肩膀,语气有些委婉的说道:“凌宇,我觉得你现在不太适合进去,等有时间我们再过来好吗?”
凌宇摇了摇头,一副风要吹过身子就要倒下的状态。
“我没事,不用担心我。”凌宇说完,抬脚就要往大门口走去。
安平则是一把拉住凌宇,没有让他继续往前走。
“你不能这样进去,难道你还想再进一次拘留所吗?跟我过来,我们走后门。”安平说着便拉着凌宇走向凌家的偏门。
这是一处很隐蔽的小门,被一棵大树和无数的杂草包围着,路过的人是看不出来的。说来也巧,这处隐蔽基地是安平曾经在愚人节为了整蛊凌宇在院子里闲逛的时候无意间发现的,所以只有自己和凌宇两个人知道这个地方。
“从这里进去。”安平指了指草丛后面的小门对凌宇说道。
凌宇盯着草丛后面隐约的小铁门,目光呆滞。
“没想到你还记得这个地方,这是我家,我自己都快不记得了。”
安平没有和凌宇计较,他知道现在的凌宇无法用常人的思维去理解。
“现在几处大门都被封了,你要是动了封条不又要进拘留所了吗!快进去吧,这附近不一定哪里就蹲着记者呢!要我陪你进去吗?”安平环视了一下周围有些急促的说道。
凌宇摇了摇头,“不了,我想一个人进去。你在这里等我一下吧,我一会就出来。”
安平也点点头,“那好吧,你小心点,快去快回。”
凌宇突然冷笑了一下,看着安平的眼神变的更加哀伤了些。
“我自己的家我竟然还要偷偷摸摸的回来,果然,我不该是活在这样光鲜世界里的人。”凌宇说完便走上前打开小门走了进去。
安平看着他的背影不停的叹气,世事难料。
凌宇走进凌家别墅的院子环视了一下周围突然萧瑟的景象,慢慢打开别墅一旁的落地窗走进了屋子里面。他的脚步很慢,很沉,像是有块石头坠着他的脚一样。
他走上二楼,走到尽头,那是父亲死去的书房。他的手停留在半掩着的房门前迟迟没有动。他不敢推开这扇门,折扇完全封闭了父亲生命与自己生活的房门。推开它,凌宇这样告诉着自己。
他的手微颤着慢慢前移,刚刚接触到门板他的手就像触电般的缩了回来。他恐惧着害怕着,不敢面对。凌宇,你是在用这种虚伪的悲伤来掩饰自己吗?凌宇这样问着自己,微颤的手再次碰向门板。
房门开了,毫无声响。凌宇觉得自己仿佛还能闻到房间里的血腥味,那种黏腻的恶心感充斥着凌宇的气息,刺激着凌宇的感官神经。
他不敢向前迈步,仿佛在那地上的白印处还有父亲的尸体躺在那里。凌宇的头开始眩晕,他尽量稳住摇晃的身子,捂住眼睛让自己落下的泪水尽快干涸。他的头还在晃,终于,凌宇没有支撑住自己的身子。
‘噗通’一声,凌宇跪在了书房门口。
他的眼睛被泪水填满,朦胧着……
“爸……”凌宇张开口轻声唤了一下然后便再也忍不住自己心里涌动的愧疚与忏悔了。
他的眼泪肆意的流着,他将头抵在地板上,泪水透过手掌带着声响滴落在地板上。
房间是安静的,房子也是安静的。凌宇听不到声音,没有自己的哭声,也没有泪水滴在地板上发出的声响。太静了,凌宇想着慢慢抬起头。
书房的地板上还有尸体的印记,看着并不恐怖但却触目惊心。
“爸,对不起。”凌宇喃呢着,左手扶向一旁的门框缓缓站起身。他慢慢走进书房,走向书桌。
在这个房间里,每走一步都是对凌宇的一种煎熬。凌宇打开一旁的抽屉,抽出一块木板,那是一个暗格,里面有一本墨绿色的笔记本。凌宇拿出笔记本,翻开。
大概就是这本吧,凌宇想。
这是左雨桐被带上警车前最后告诉凌宇的一件事情,去书房打开书桌左手边的抽屉,仔细看,那里有处暗格,里面放着一本墨绿色的笔记本……
凌宇回忆着那天的场景,脑海中满是左雨桐最后看着自己的笑容。她说她终于解脱了,但是她对凌家的怨恨,对凌家的诅咒永远不会消除。
凌宇慢慢的翻开本子,里面大概是左雨桐平时记录的一些小事,但是每一页都有凌宇的影子。大概她是爱自己的吧,凌宇想。翻到最后一页,凌宇的手停住了,那是左雨桐那晚最后留给凌宇的话。
凌宇看完慢慢合上本子,闭上眼睛抑制了一下泪水。上天是公平的,命运是不公的,这个世界无谓公平与不公平。他从未想过原来左雨桐也有那些无奈于污秽中的过去。
人生还真是可笑,究竟谁来给这个社会与世界评判对错?没有人,没有人能做到。凌宇笑了,意味深长,他慢慢走出书房,走下楼梯,走到院子,离开了这里。
为什么曾经会以为这是家?凌宇一直向前走去,再没有回头。这里不是自己的家,自己从未属于过这里。命运从一开始就注定的,无法逃离。自己就应该是那个从垃圾里成长的人,自己的人生从未离开过肮脏这两个字。
安平在别墅外等了很久也不见凌宇出来,他便拿出手机拨通了凌宇的电话。
“喂?”凌宇的声音很疲倦。
“喂?你怎么去了这么久?不就是取个东西吗,赶紧走吧,在这呆太久了会惹来麻烦的。”安平一边说着一边环视着周围的动静。
“你走吧,我已经走了。”
“什么?你走了?你去哪了?凌宇,我告诉你啊,男子汉大丈夫顶天立地的,你可别想不开啊!日子还长着呢,我们能扳回来的!”
“安平,你放心吧,我不会寻死觅活的。不要来找我,帮我好好照顾……南希……我对不起她……”
“你!喂?喂!”安平的话还没有说完凌宇就挂断了电话。电话那端的忙音让安平烦躁极了,他再次拨通凌宇的电话。可是显然凌宇已经不想让他找到自己了。
“关机!凌宇你这个混蛋!”安平咒骂着再次拨通了电话,只是这次拨通的并不是凌宇的电话,而是慕枫的电话。
“喂?”慕枫的声音也很没精神,显然也是因为什么痛苦的事情被纠缠着。
“喂!慕枫!”
“安平…..你有什么事吗?”慕枫人倒在沙发上,左手拿着酒瓶右手拿着手机,目光呆滞。
“有什么事?出大事了!慕枫!当初口口声声为了凌宇跑过来跟我吵架的人是谁啊!现在你兄弟出事了你怎么不闻不问呢!”
慕枫现在哪有心思和安平开玩笑,不耐烦的说道:“他能出什么事啊!肯定是又把人家哪个良家妇女给拐骗上床了!人家又缠着他要嫁给他,我懒的管他这些破事。”
安平听完慕枫的话后有些生气,气愤的对慕枫吼道:“他要是那样,我会这么认真地给你打电话吗!慕枫!你少在这装大爷!人家家破人亡了你就落井下石不闻不问!当初你求人凌宇帮你的时候怎么跟个三孙子似的!”
“家破人亡?!”慕枫听安平的话不像开玩笑的样子,本来因为酒精作用迷离的双眼瞬间精神了起来。
安平冷哼了一声,“别跟我说你不知道啊!在a市,有什么事情是你慕总不知道的!虽然记者那方面有我在压着没有爆出新闻,但是圈内都传开了你会不知道?!别装了,慕枫,我真是看错你了!”
安平说完就挂断了电话,开车离开了凌家。
电话那端,慕枫听的一愣一愣的。安平不像是开玩笑的样子,凌宇怎么了?慕枫想着拨通了金秘书的电话。
“慕总。”
“金秘书,你是不是有什么事情没有告诉我?”慕枫的声音有些愠怒,让电话那端的金秘书不由得一身冷汗。
“慕……慕总……我不是故意的,我怕……”
“怕什么!快说!”
“是!今天钟小姐过来找您签转让合同,我没有通知您直接拒绝了。”
慕枫拿着电话的手微颤了一下,但是并没有太大的情绪波动。
“下次钟小姐再来的话就让她到别墅直接来找我。”
“是!”
“我说的不是这件事情,你是不是有别的事情没有告诉我?”
“别的事情?没有了。”
“怎么就没有了?!凌家的事你不知道吗?为什么没有告诉我!”
金秘书这才想起来这两天轰动整个圈子的凌家。
“原来总裁说的是这件事。我知道您这两天心情不太好,就没敢告诉您。”
“我什么时候心情不好了!我是老板你是老板!这种事情你直接做主吗?”
“我错了慕总,对不起。”
“好了,不要废话,快告诉我怎么回事!”
慕枫听过金秘书讲的来龙去脉后,拿着电话的手不再是轻颤了一下,而是手中一滑将电话扔在了地上。(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