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宅

朝阳初上，晨光熹微。

想着乔何应该还在睡着，何子悯左手端着药盅，右手小心翼翼地推开房门，轻手轻脚地进到了屋内。

刚一推开门就见他已经醒了，正半靠在床头微微低着头，手上像是在摆弄着什么物件，并没有注意到她进来的动静。

何子悯不由莞尔一笑，脚步又放轻了些，有些孩子气地想去吓吓他。

刚到近前便一眼看到他手中握着的木梳，何子悯不禁愣神一时也忘了要吓他的心思，只觉心头又酸又软，快走过去伸手覆上他泛着凉意的指尖。

“怎么不多睡会儿？”

乔何放好木梳，抬手握住她被药碗捂烫的手，一边帮她‘人体降温’，一边笑着低声回道：“听到你起身后就怎么也睡不着了。”

乔何嘴角弯起的弧度盛满了温柔，好看到有些不真实，仿佛只是听到了她的声音便明媚了心情。

何子悯脸上莫名有些发烫，俯身坐到床边，轻咳一声有些生硬地转移话题：“先把药喝了，一会儿该凉透了。”

乔何伸手接过巴掌大的小药盅，手腕微微有些颤抖，动作虽难免滞涩却还是把药顺顺利利地喝完，可见恢复情况不错。

何子悯心中一喜又怕他勉强自己，待乔何喝完后就赶忙拿过药盅。

“恢复得不错，不过要慢慢来，不许着急，知道了吗？”

乔何由着她‘抢’走药盅，点点头笑着回了声遵命。

说罢他伸手抚过她尚未簪起的长发，低声问道：“子悯，让我为你簪发可好？”

“刚说完不许着急，你这声遵命的时效期怕是也太短了吧。”

何子悯弯起指节轻轻敲了敲他的额头，嘴上说着责怪的话，眸里却心口不一地盛满了温柔。

起身放好药盅后，何子悯取了个木簪把及腰的长发随意盘好，不知怎的硬是从乔何脸上看出点委屈。

何子悯微红着脸颊，弯下腰靠在他耳边。

“不急，以后有的是机会。”

乔何握着木梳的手指不易察觉地微微一颤，划过耳畔的热风混着独特的药草香气，瞬间熏红了他原本有些苍白的脸。

“嗯，来日方长。”

见他耳尖通红，何子悯嘴角一扬，又‘累教不改’地起了调笑他的心思。

“这么想给我梳发的吗？嗯？还想做些什么不妨都说来听听，看在今天是你生日的份上，指不定我就一并批准了呢。”

乔何闻言微微坐直身，脸上一左一右飘着的两朵红云倒是衬得他气色意外得好，两人间本就触手可及的距离随着他的动作又靠近了一寸，一轻一重的呼吸声互相交错着分不太出你我。

乔何压低声音，刚起身不久嗓音中带着些透着慵懒的磁性。

“只要是我说的你都会答应吗？”

他清冽的吐息一下下打在耳旁，何子悯脸上阵阵发烫，强压着不让自己退开，第无数次暗骂自己不长记性，屡屡败下阵来还非要再凑上去找‘罪’受。

“你先说来听听。”

乔何浅笑着低声回道：“我想每时每刻都能听到你的声音，我想满足你每一个说出口或未说出口的愿望，我想以后换我来照顾你，我想用一生时间对你好，我想。。。”

不等他说完，何子悯满脸通红地伸手捂住他的嘴，身体力行地不许他再讲，脑袋里已被他一个接着一个的直锤打成一片浆糊。

“说一两条表示一下就够了，谁让你说这么多了。”

正要强行岔开话题，抬眼却看见他眸底那抹郑重和认真，何子悯抿了抿唇角轻声道：“看在我为人大方的份上，今天就勉强允许你把最后一句说完。”

乔何抬起手轻轻揽住她，“我想长长久久陪在你身边的那个人，是我。”

何子悯只觉脸上滚烫像是有火在烧似的，瞬间把整个人烘得暖暖的，不等她反应，身体便习惯性往他怀里靠了过去，一时竟忘了言语。

又过了半晌，悄然无声的屋内低低传出两个字。

“准了。”

清晨的阳光透着一丝凉意，但等落到二人身上时，却暖到让时间都忍不住停下脚步，好去细细享受这一刻的温存。

“崽崽。”

柳大刚进到屋里，就见何子悯手忙脚乱地站起身，脸上的红晕还没完全褪去，勉强装作自然地样子冲着柳大点了点头，随后没头没尾地问了句吃了没。

柳大眉头一皱，心里只觉莫名其妙。

何子悯也知道自己闹了个乌龙，余光见乔何在旁正偷偷笑得开心，忍不住有些来气，端起一旁的药盅二话不说地走出房间，来个眼不见为净。

柳大无奈地摇了摇头，没有理会奇奇怪怪的何子悯，径直走到床边坐下。

乔何难得起了玩心，低笑着再次问道：“爹爹，吃了没？”

柳大伸手捏了捏他温热的耳尖，笑着答道：“吃了，吃了好大一碗狗粮。”

乔何被自家爹爹的新兴用语搞得一愣，反应过来后又是脸红又是觉得可乐。

陪着他笑闹了一会儿后，柳大神色一正，沉声道：“小何，今晚之事爹爹也没有完全把握，如果事情如我们所料般顺利自然最好，但若是情况发展到无法控制的那一步，爹爹会拼尽全力将你的三魂留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