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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八座桥

何子悯趁着乔何睡熟,去不远处的周记药膳馆定了几份清淡的饭菜。

地上一天,地下一年,几人回来时外面还天色大亮,等乔何睡醒,已是夕阳西下,灿金色的余晖把不大的屋子里照得格外温暖。

柳大他们辟谷不食多年,坐在一旁陪乔何用了点饭菜。

桌上的菜一如既往的清淡可口、色泽诱人,可惜刚醒不久胃气疲弱,再美味的佳肴也勾不起胃口,乔何简单吃了两口垫垫胃就放下了筷子。

柳大见状让一早等在外面的柳七把车开到门口,随后就带他回柳宅休息了。

何子悯这边还有正在熬的药要亲自看着,只能说好等晚些再过去陪他。

柳宅

等乔何收拾妥当在床上躺好后,柳大四个一人拉过一把百斤重的黑檀木椅,四把靠椅齐齐整整地摆成一条线正对床边。

乔何听着椅子摩擦地面的‘刺啦’声心头发紧,下意识地抱住怀里的小奶猫。

柳大‘四堂会审’的样子让天不怕、地不怕的趴蝮都忍不住转了个身,把头埋到少年怀里露出毛茸茸的小屁股,对接下来的场面不忍直视。

“背着柳二过阴离家出走?”

“一个人去找李浩杰?”

“大冷天穿着单衣在山上吹风?”

“故意不带电话?”

四人每说一句乔何就忍不住往床头靠近一分,等问到最后已是避无可避,悄悄地小声辩解了一下:“不是故意没带电话,忘了。。。”

柳三轻笑一声,“外套也是忘穿了?”

少年的回答耿直到让人语塞,“外套在大厅里,出去拿会被二爹爹看到,我就不好走了。”

柳二是四兄弟(整个柳门)里脾气最差的,但乔何的存在就像是专门针对他研发的灭火器,一喷一个准,有多大的怒火在看到他时都发不出来了。

此时听他自以为合理、完全规避了重点的解释又生气又哭笑不得,“崽崽,你为什么要一个人去找李浩杰?”

乔何闻言愣了一下,抱着趴蝮的手微微收紧,片刻后低声回道:“二爹爹,我想去杀了他,你们跟我一起只会沾染上无谓的因果,得不偿失。”

柳大听罢轻叹一声,“崽崽,思虑过重说的就是你这样的人。”

一个大恶之人的生死对于已化蛟的他们来说无足轻重,他却为了那一点点可能沾染上的因果千方百计地避开他们。

等到了医院,明明已心生杀意,却在了解到李浩杰人格真相后迟疑了,反倒花更大的力气去迫使他第一人格尘封在体内,苏醒之时便是踏上黄泉路受审之日。

分明是去杀人,最后倒阴差阳错救了李豪杰。

“不管怎样,既已和他有了了结,为什么不立马回来?”

柳大蹙眉沉声问道,他们可以不追究他独自行动,更不在乎他要杀谁,但如此不爱惜身体,天寒地冻的天气里穿身单衣跑到贡格山上吹风,这是他绝不会轻放的。

乔何闻言垂眸不语,半晌后有些答非所问般沉吟道:“爹爹,你说我是不是从一开始就做错了?雕青早早便已预警,事情发生前明明有那么多时间去搞清楚真相,我却尽做徒劳无用之功,究竟是我力不从心,还是我没有在意?”

自昨日过后,他无时无刻不在想,但凡他多用一分心思在此事上,哪怕只是去亲自和李浩杰接触一次,而不仅仅拜托十七哥他们盯着,又怎会察觉不出问题所在?

柳二眉头紧皱就要开口打断,却听乔何苦笑一声。

“爹爹,那日贡格山上我许下言灵并不是你们所说的什么自我牺牲,只是在试图弥补一个我犯下的错罢了。”

乔何顿了顿,双手用力按在床沿,纤细的手上指骨分明,看起来莫名的苍白脆弱,他强颜一笑,嘴角里盛满了苦涩和自讽。

“结果呢?四十来人,完好之人一手可数。我知道二爹爹你说得没错,但我却控制不住自己不去想,如果那日我说的不是无一身亡,而是无一伤亡,仅仅一字之差,是不是就能挽回了?爹爹,我想去贡格山找一个答案,找一个让我可以说服自己,不再觉得罪责在我的答案。”

柳二起身揽住乔何,少年脸上的神色让他不忍再看第二眼,“崽崽!言灵之力不是在解决问题,而是在以物易物!一个无一身亡就已经要了你的命,你觉得你还能拿什么去换无一伤亡这种看似完美的结局?!”

柳三也坐到床边,一改一贯的言笑晏晏,脸上异常严肃认真。

“如果说贡格山一事罪责在你,那毫无作为的我们算什么?不要把别人的罪拿来当做束缚你的枷锁,这世间恶贯满盈却逃脱升天的人数不胜数,难道一个没能把好事做尽的人反倒罪责难逃?!”

柳二虽不如他那般能言善辩,却也极力宽慰着怀里的少年。

“老三说得不错,没有做好的好事并不代表就是坏事。更何况李浩杰之事完全是他一人所为,与你何干?!”

乔何闻言抿了抿嘴角,轻声问道:“如果说他做的这一切都是为了让我看到,这样还能算作是与我无关吗?”

“小何,那你在山上找到答案了吗?”

柳大几人正要再开口,就听门边传来了一道熟悉的声音,转头望去何子悯已不知在那儿站了多久。

兄弟四个对视一眼,心中一惊,他们居然都未感到何子悯的到来,直到她开口,熟悉的气息才隐隐飘了过来。

乔何闻声愣了一下,片刻后摇了摇头。

“尚未。”

何子悯走到床边,伸手盖住他冰凉的指尖,动作温柔地将他紧锁的十指一点点抻开后放入手中握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