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生,深度催眠实验难免有一些风险性,您是否能接受实验所带来的负面影响?
某心里催眠研究室内,段睿阳躺在治疗椅。身旁的心理治疗师递来一张深度催眠风险了解情况表。段睿阳没有犹豫,直接签上自己的大名。
催眠医师温柔的声音在耳畔响起,身下的垫子变得很软很软,段睿阳渐渐陷入了沉睡。
梦中,是那日的一切。
他想仔细看看,看清一些,再看清一些。可那女人脸上却始终笼罩着一层迷雾,他极力想拨开迷雾看清她的脸,却终是徒劳。
慢慢地,他似乎陷入了永久的迷雾中。他在不断下陷,似乎是掉进了爱丽丝的兔子洞中,永远触不到底。
段先生,段先生?醒醒!
段睿阳不再是昏睡,而是昏厥过去,催眠医师焦急的声音传来。梦中的段睿阳却如何都听不到了,梦中那个洞一直在下陷着。
a市中心医院。
段睿阳躺在病床上,梦中的无底洞终于触到了底,他看见了爱丽丝,是那个女人的模样。他终于看清了些,可不过一眼,就醒了过来。
杜溪站在自己床前,不断喊着自己的名字。他太阳穴痛起来,突突的疼。
杜溪,我没事儿。
女人总算停止了聒噪,安安静静的坐到了一旁。又开始东找西找的削苹果。
睿阳你还记得吗,你以前总喜欢给我削苹果,我不爱吃水果。再贵都都不喜欢,唯有这便宜的苹果还吃着爽口些,你啊,有次足给我买了两箱搬寝室楼下去。宿管阿姨都不让你进,你就在楼下一个劲儿地喊我的名字。
杜溪掩嘴笑起来,手中削皮的动作却没个停。她将苹果削好给段睿阳递过来,他却没接,似乎是陷到回忆里去了,整个人都柔和下来。
这样一张赏心悦目的脸,杜溪看的也欢喜,不自觉伸出手来在他脸旁轻拂了拂。段睿阳缩瑟一下,躲了过去。
谢谢,我等会儿吃。
段睿阳把她手中的苹果接过去,先放到一旁。
记忆中是她说的没错,自己站在女生宿舍楼底下一个劲儿的大喊。旁边站着一群围观的吃瓜群众,她被舍友推搡着打开窗子,不好意思的对自己喊了声。
喊了声什么?是什么来着?周围人都在喊她的名字,明明就要脱口而出了,却怎么都喊不出口。自己站在老旧的值班室里,对面的宿管阿姨坐在已经露出棉絮的沙发中,他的对面。
七月流火的天气,宿管阿姨摇着一把有些年头的芭蕉扇,有一下没一下的忽忽悠悠扇在耳侧,时不时也给自个儿扇扇。
小屋子里尤其的热,宿管阿姨也不让他出去,汗水映湿了后背的衣衫,汗跟水似的不要钱的从鬓角淌下来。
那一年尤其的热,他还记得。
女孩自己跑下来,穿的还是宿舍里待的大t恤和热裤,一看便是跑的有些急了,一张脸通红通红的。
这张脸有些熟悉,自己绝对是认识的,每天都能看见。虽然还青涩稚嫩,但自己绝对见过十年后的她。
那雾散了些,待她转身时,便又浓了。再看不清,是谁呢,是杜溪吗?
我们很久以前就认识吗?
段睿阳迟疑的开口,换来身旁人羞涩一笑。杜溪掩唇笑笑,感慨似的继续说道:
你还记得吗?那会儿全班人都不喜欢我,只有你护着我,叶巧巧总是假装跟我交好,其实我们一点儿都不熟。
是啊赵雪儿那次给了你一块糖。
西方经济课,她还是如常地早早到了教室。
一贯的简单,从包里拿出电脑和专业课的书,除了几支笔就是桌前刚刚冲好的速溶咖啡。热水是她进来时刚刚接的,用来冲咖啡刚好。
然而课还是一样的课,教室也是一样的教室。四周指指点点的声音,却是比往常更加不加遮掩,辱骂和谩骂充斥着段睿阳耳朵。都是暗骂她的,她却好像什么都听不到一样,安之若素做自己的事儿。
明明都是中国最新一代素质高的大学生,说话却是比菜场吆喝的大妈还叫人心烦,像是垃圾堆旁成群围着的苍蝇。
一块水果硬糖被放在了她的桌上,草莓味儿,荧光粉的包装纸,最讨女孩子欢心的设计。段睿阳吃过,劣质的香精味儿,市场上最便宜的水果糖也就是这样了,包装和营销出来的产物。
你别生气,同学们都是关心你,可能方式有些尖锐,但都是为了你好的。你放心,我会一直陪着你的。
那颗糖来自赵雪儿,她惯会做戏的,每次事出好像都是出自她。
那颗糖荧光粉上画着卡通草莓的图样,还有金粉;包装好看,里面的东西却是一文不值。金玉其外,败絮其中。
可惜了,今天的课怕是要犯困,可能撑不下去了。
什么?你说什么?我没听清
赵雪儿并没有听见她的喃喃自语,可是自己却听的清楚。赵雪儿话刚刚说了一半,下一刻,就是一刚刚冲好的咖啡,迎头浇下,湿了一身。
啊!你干什么!
她将杯中最后一滴咖啡顺着赵雪儿颇有几分小性感的v字领口浇下,不浪费一滴。
verysexy!赵雪儿,你何必这样惺惺作态啊。明枪暗箭,我通通不怕。
她说的颇为自信,全班同学似乎都在暗暗私语她的不是。可自个儿却不知是从哪儿来的勇气,一把将她抓起,带出来教室
段睿阳嘴角不由自主带了一丝笑意,杜溪手在他眼前晃晃,不知他傻乐个什么。
想起什么事儿了?这么开心。
没什么,就是刚刚那件旧事罢了,那时天不怕地不怕。
是啊,那个时候你一把拽起我就往出走。
他试着把杜溪的脸和记忆中刚刚那惊鸿一瞥重合起来,却无论如何都无法成功。段睿阳抬手轻抚杜溪脸侧,梦中的你,究竟是否便是眼前的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