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说八道！全是胡说八道！明明是他们杀死了老o，这群畜生……”在偏远又闭塞的农家小院的杂物房里，小优痛声大骂着。从老o死后她就没再吃过东西，整个人瘦得像是纸面人一样，全靠九给她打的一剂维持液吊着性命。

“嘘，小点声，别说了！”九急忙去捂她的嘴。

这是他们逃亡的第七天了。稽查严密的城市他们根本无法呆，就只能乔装改扮来到穷苦乡下暂时安身。虽然好心的乡民收留了他们，可他们到底是人类，人类对基因人的痛恨与恐惧远远超出他们的想象。他们必须时刻小心自己的身份不能暴露。

小优却狠狠咬了九一口，继续痛骂：“为什么不能说？为什么我们要像过街老鼠一样东躲西藏？明明错的不是我们！我们从还未出生开始就被控制，被迫害，我们才是真正的受害者！”

几乎每一次听到有关老o的新闻，她都要大吼大叫一通，有时还会弄伤自己来发泄愤怒与痛苦。

“可我们没办法证明！”九很气恼地甩着被咬疼的手，“人类不会相信我们，一旦我们的身份曝光，我们说的每一个字都不会有人相信——”

他没有怪过小优，他明白她的心里有多痛。关爱她的人一个一个离她而去，任谁也不能不悲伤。所以他尽量由着她，希望她发泄之后能够振作起来。可事情并没有像他期望的那样发展，小优的脾气越来越大，也越来越陷入痛苦中无法自拔。

从这一次开始，他不能再由着她了。

“那你干嘛还救我？干嘛不让我跟老o一块去死？”小优这几天都不敢睡觉，每次一睡着就看见十二和老o血淋淋地向她走来……

“小优，别这样，别这样！活着就是希望……”九把能劝的话都劝过无数次了，可是癫狂之中的小优一句也听不进去，这使他感到从未有过的无能为力，他也快要在这样的生活里崩溃了。

“希望？我们还有什么希望？司令迟早会找到我们，杀光我们。”未来不过是黑暗中的一张巨网，十二逃不过，老o逃不过，他们也逃不过！

她痛苦绝望到无以复加的时候，就会歇斯底里地大叫，并伺机弄伤自己，甚至企图自杀。十二和老o是她心中溃烂的伤口，不可触碰，也无法愈合。

九无奈又心疼，他只能过去把她紧紧地抱到怀里，不准她做任何伤害自己的事，并不停地轻声安慰：“会熬过去的，我们可以的，只要司令的罪行暴露，人们就会相信我们才是受害者……”

有时候他真想一巴掌把小优给打醒，逼迫她坚强，可他下不了手。他答应过老o要好好照顾她，他不能寒了逝者的心，更不能对小优失去信心。因为小优现在，只有他了。

他努力地哄了很久，小优才平静下来，瘫软地倒下，然后迷迷糊糊地睡去。

九替她盖好被子，就得出门了。房东的女儿是个十四岁的小姑娘，名叫花儿，这时正放假在家，因喜欢拖拉作业被她妈妈拘在家里写作业，所以九出门的时候会拜托照看一下小优，如果小优饿了，就把厨房里热着的鸽子粥给她吃。

花儿很乐意干这差事，哪有小姑娘不喜欢帮帅哥忙的？再说那些美味的鸽子粥基本上都到了她的嘴里，小优又不怎么吃。

“阿翼，你又出去赚钱了？”花儿的眼里全是羡慕，上班多好，就不用写那堆积如山永远也做不完的作业了。

“是啊，回来给你带好吃的，有急事就call我。”来到外面世界的每一天都是要花钱的，吃饭要钱，睡觉要钱，什么都离不开钱。而老o那个家伙居然没在身份id关联的电子银行里存一分钱。为了不让自己和小优饿死，九只能去赚钱。

“知道了，每次都是这一句。”在花儿眼里，九已经是个名副其实的大叔了。不过面对这么英俊的大叔，她还是忍不住要犯犯花痴，“我这么好，你要不要考虑让我当你的女朋友啊？我可比你那46年的老女人年轻多了！”

九一愣，他果真是老了吗？自诩流氓的他，竟被个十四岁的小姑娘给强撩了？不过说小优是老女人，花儿的措词还是很大胆的。

“你这什么反应啊？”花儿强撩不成，便给自己找台阶下，“知道你怕老婆，我逗你的，我找男朋友才不要找你这种太帅的呢，分分钟给我惹一堆桃花，我还得满世界去灭小三。”

九冲她微微一笑，“你这么好，会找到真命天子的。”

花儿也笑了，“我就说我怎么那么喜欢你，你这人没别的优点，就是眼光好，看得准……”

她通常都会聊到九扯脚离开才肯罢休，面对那样枯燥困难的作业，谁不想多看两眼帅哥啊？能偷懒一分钟也是好的。

她真是作好作歹，折腾了老半天才搞定今天的作业。刚被她妈妈解了禁，就去摸进厨房喝鸽子粥去了，咕咚半碗下了肚才想起屋里还睡着小优，便端着剩下的粥去找她。

按照小姑娘的想法，只要小优不答理她，她就能明正言顺地喝掉剩下的粥。这就叫肥水不流外人田。

可她刚来到门口正准备敲门，就连人带碗被逮了进去。她纤细的手腕就像是被一只铁手紧紧攥着，她忍不住叫出声来，“你干什么呀？你弄疼我了。”

要不知道阿翼的女朋友因为生气所以脾气古怪，她简直都想报警了。那样清秀的一张脸，怎么会有这么粗糙的手啊？

“他在哪儿？”小优已经什么亲人都没有了，她的世界只剩下一个九，当她发现九不见了，怎么能不急疯？

“他去哪儿你不知道吗？”花儿对小优颇有微词，一个神经兮兮的病女人，什么都不会做，就知道靠阿翼照顾她。阿翼真是倒了八辈子霉，才看上这种女人。

“少废话！”小优顿时来了火气，举掌就挥了过去，不过她不会对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小姑娘下手，而是一掌拍到了旁边的桌子上。原只想吓唬一下小姑娘，并没使多大劲，可那张木桌子就被一掌拍成了两截！

花儿使劲眨了眨眼睛，没看错，真的是两截！顿时吓得舌头都打结了，“你你你，你力气这么大？难怪阿翼怕你——”

“他在哪儿？”小优的脑子里已经闪过一万个可怕的念头：九出事了？他被抓住了？司令正在对他严刑逼供？他被杀害了……

“他还能在哪？当然是去赚钱了，不然你以为鸽子肉很便宜啊？一只好几百块，比其他肉贵多了！”花儿一个劲地把那半碗鸽子粥往小优的面前递。她真是太心疼阿翼，他们乡下本来就工资低，外来人务工就更不容易了。

“他在哪儿？”小优又问了一遍，她的理智已逼近崩溃的极限。

“你就不能换句话吗？行行行，我带你去找他。”花儿当然有自己的小算盘，“顺便让他赔我桌子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