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
将手撑在餐桌上的时候,第一位不觉间睡了过去。
其实论起身体素质,要不是真仪澄之念现下病了,他本来就才是更为脆弱的那一个。
只不过,他虽然有着那样单薄到甚至让人感到不适的身躯,却不妨碍黑暗中他有着凶恶的气势。而被那双狂气浸透的猩红色眼眸扫视的瞬间,则更有一股强烈的、属于异常怪物的人外气息扑面而来。
可抛却这些,第一位说到底也不过是一个十五、六岁的瘦弱少年而已。
但真仪澄之念从心底相信着一件事。
不,不能说相信,而是她知道。
即使一方通行没有强大的能力,他依旧会用他所拥有的一切来守护她。像仅凭血肉之躯守护幼崽的野兽一样,就连苍白的毛发上沾满泥土和鲜血也无所谓,倒在地上也会从喉咙深处发出威吓般的低吼。
原来他们一直都没有变,瘦弱的身躯,孤独的内心。凶巴巴的小怪物,和那个安安静静被安排到他身边锁着他、却花尽心思想要带他玩的小女孩。
一方通行起身,从只有片刻的混沌中醒转后,近乎如针一样细长的身躯甚至有略微的摇晃。
听见若有若无的流水声,他看向厨房。
少女的身影仿佛在昏暗中也散发着不可思议的柔光,但也像不知何时就会消失殆尽的灯丝,就像万事万物都会终结一样。
一方通行不禁靠近那抹微光,从身后轻轻地搂住,忙碌中少女柔软的身躯。
“不是叫你别做了吗?”
贴着少女耳畔传来的少年声音,清澈却低哑,带着近乎撩拨耳膜的磁感。
柔软的白发,如果不是她正穿着那件跟约会那天一样的高领裙的话,好像都要这么扎进她的脖颈里。
真仪澄之念稍稍一惊,没想到或许是因为过度的心理压力才猝睡过去的一方通行,竟然醒得这么快,这样根本就不算得到了什么休息啊。而她现在的大脑好像也真的变得迟钝起来了,连他的靠近,都没有一丝一毫的察觉。
说着,少年伸到前面搂住她的手,便松开,去接过了她手中最后没有洗净的碗筷。
洗碗池的水静静流淌着,清洗剂泛起泡沫。真仪澄之念在这样的静谧温柔包围中,仿佛陷入了一场舒适的全麻,连神经也不禁放松下来。
“aelerator在身边,我就做什么都干劲满满了。”
但抱住她的清瘦少年身躯,却不知对她话语里的什么字眼起了反应,竟是蓦地一僵。
“如果……不在呢?”
他的声音,低哑得仿佛从遥远的其他时空传来。而她仿佛也能感受到身后在传来的轻颤。
似乎因为残留了满手的弱碱,擦干后也仍旧短暂的湿润着,一方通行不想用这样的手去碰触真仪澄之念哪怕一个衣角。于是便真的如要生吞活剥什么的野兽一般,用牙齿咬住了怀里少女高领裙颈口处的金属拉链,一寸一寸地向下拉着。
少女身上本就散发着一种仿佛被覆上了一层德味典雅滤镜般的神髓,而他的动作那么缓,所以此刻的他们,简直像是老电影里最唯美的一个慢镜头。
少女领口处的拉链就这样被拉开,被纤维包裹住的肌肤一寸寸裸露出来,连带那些已经淡到几不可查、却仍在白皙清澈的肌肤上刺目的痕迹。
然后,温凉的吻一点点游移着落下。
“……做噩梦了?”
轻轻地问询,也像是抚慰。
真仪澄之念感受着那抹颤抖的凉意。
近乎没有气息,不被发觉。
只有恐惧在嘲笑。
越是短暂疲惫的睡眠,反而越让人容易陷入困难冗长到想走也走不出的噩梦。
一方通行恍然想起去年的一端览祭,他们那场随意的对话。不经意间的话语,现在却显得那么刺痛。
那时,他不耐烦的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