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家可当真是无所不用其极啊。
谢鸿大怒,道:“你胡说!”
谢景行淡淡道:“二为折辱之仇,自从京华夫人嫁入谢家,谢二公子出世,我便从未被当做谢家公子,无论修行还是学习,皆是被放弃的存在,还被谢家旁支子弟百般折腾。只因为我曾受母亲身体的影响,根骨虽不错,却体弱多病,在大道之上难以前进。”
许多世家都遵循强者为尊的法则,对于弱势的子弟,向来不乐于分配资源。
所以谢小公子年幼失母,差点活不下去。
“而第三,则是我叛出谢家的原因。”谢景行道:“有人不能修炼,便把主意打到我的身上,想要我的根骨,所以要我‘病重而死’。”
他这是把谢家的底子都抖落出来了。
众人看着他苍白的面容,单薄的身子,脆弱而美丽,仿佛下一刻就要化为风消逝一般,忍不住心生同情,唏嘘道:“天才果然都是身世坎坷,历经磨难。”
“是啊,若我有这样惨的身世,可是学不会忍辱负重的。”
“可怜可怜,可惜啊,以修真界的情况,他怕是很难摆脱家族了。”
谢景行却在这样或是同情,或是非议的情况下,更是挺直了脊背。他把挽起衣袖,修长的手指却按向自己的胸口。
“谢家术法,我一共会三十七种。”
“现在,当着天下人的面……”谢景行一字一顿,面上却仍然从容,不见血,却对自己狠极。
他道:“我还给你们。”
沈游之、风飘凌霍然变色。
风飘凌厉声道:“你干什么?”却是拍出一掌劲风,似是要阻止谢景行。
沈游之更是要拍案而起。
可他们却没拦住。
不过一瞬,谢景行拍向自己经脉,竟是当着所有人的面,把谢家不传秘法废尽。
谢家自然有一套修炼方法,所有术法都是依托这套功法而来。谢景行自然也是会的,甚至还在之前修行过很长一段时间,可以说是一部分道基。
而他却笑着,把这一段道基废了干净。
何等倔强,何等狠心。
他这是在划清界限,以誓不两立!
人群之中的玄衣男人目眦欲裂,魔气差点都没压住,可是他看到了谢景行的眼神。清寂,却又最刚烈。
这是他的战争,所以他不能插手。
于是生生忍住,垂下绯色眼眸,狠意却是透了出来,却不知是恨他心狠,还是恨他人迫他至此。
指尖滴血。
白衣墨发的青年垂头,神色依旧淡淡,甚至还在微笑。可是血却从他的喉头溢出,染红了唇瓣,也浸透了胸口的衣襟,大片大片的红。
“该还的都还了,是谢家负我,今日请天下人做个见证,谢景行从此与谢家一刀两断。”
谢家子弟噤声,他们没想到,谢景行竟然能做到如此地步。
对修士来说,废了一部分道基,是重创。
在他之前,无人敢如此。
在他之后,也不会有人舍得如此。
“虽然你以此自证,可断案却不能以德行为考量。”陆家人道:“我们自然是清白的,既然身在明镜公堂,若要一锤定音,自然是要按照规矩来!”
谢景行擦尽唇瓣鲜血,身形微微一摇晃,最终还是站住了,出尘淡然。
他好似临江的仙神,俯瞰尘世,即使被狂风摧折,也丝毫不动摇。
谢长老一抹脸,死不承认谢景行指认的罪行,昂首,微微拱手,道:“张公,谢家提议,请法宝明镜!”
张载道手指微微一动,显然是在犹豫,而谢长老怕他不肯,一双虎目盯着他,大声道:“请法宝明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