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桃花源记

两人的心思各异,却诡异地心平气和下来。

那还未酝酿出苗头就被提前掐死的冲突,自然就偃旗息鼓了。无论未来会不会爆发,至少当下,他们还维持了表面和平。

殷无极说的没有错,若他不在,谢景行绝不会这么托大。

构造这样一个幻境,一瞬间就抽干了身上的灵气,即使他现在金丹稳固,最多两天便能缓过来,也是十分危险的。他的确想锻炼弟子,但是没想把自己玩进去。

即使风凉夜修为再深厚,再待人至诚,生死无惧,他也不敢把自己的性命交出去。

他与殷无极的关系,处在一个非常微妙的平衡点上。

明明新仇旧账一堆,两人却默契不提,一个假装尊师重道,频频示好,一个故作不知,见招拆招,倒也相安无事,其乐融融。

外人看来,当真是默契非常,关系甚佳。

实际上两人心里都有一本账,门儿清。

谢景行知道这逆徒是个磨牙吮血的凶兽,表面温良谦恭,实际上指不定怎么寻思把他拆吃入腹呢。

殷无极也明白,圣人表面品性无暇,犹如白壁,满口的仁义不过是表象,实际上是个切开黑,想算计他的怕是都会喝一壶。

但是帝尊现在什么也不想管,他只想守着谢景行,让他休息一阵。于是也不管对方是否乐意,俯身把他抱起。

他看上去强大矜傲,是宗门弟子的保护伞,顶着光辉璀璨的圣人弟子名号,实际上抱起来却轻得很。

殷无极皱眉,低声道:“你怎么这么轻,都不养一养?”

他的话太过温和细腻,谢景行一怔,没回答。

而对方心念一动,地面上碎石枯枝便赫然一清,然后帝尊从袖里乾坤甩出一枚胡桃子,指尖一捏,竟然将其变化为一整套座椅,桌上还摆了棋盘,与两盒黑白棋子。

谢景行也不讶异,只是笑道:“你倒是惯会享受。”

殷无极道:“一点小伎俩,谢先生见笑了。”然后把他安置在座椅上,又是随手捏了几颗圆圆的豆子,随意抛洒出去,便是连碧瓦凉亭也变了出来。

他还嫌不够,嫌弃罗浮世界的景致不够优美,掌心一展,便是几粒种子,他挑拣了一下,笑着问道:“想看哪种花?”

谢景行看了看平地生出的凉亭,拨弄了一下手里的棋子:“……桃花吧。”

殷无极道:“这好办。”

然后他长眸一敛,随手洒下种子。

惠风和畅,春光融融,送来花朵馥郁的香气。繁花便急速绽放,有粉有白,远远望去,一片云蒸霞蔚。

不过一会功夫,帝尊就给他铺出了一方精致的人间仙境,在危机重重的罗浮世界之中,显得格格不入。

陆机看到这一幕,那叫一个痛心疾首:“没救了。”这完全是被爱情冲昏了头脑啊。

帝尊亲手捏的景,这是祸国宠妃级待遇,别无分号的那种。

他有预感,自己要是再头铁的上去劝谏他远离美色,专心大业,非得被心狠手黑的上司亲手拖出去撞柱子。

风凉夜却欣慰:“无涯子道友,真是个很温柔的人啊。”

陆机大写的冷漠,你要是见过他怎么一剑把无数造反的魔宗修士劈的魂飞魄散,你就不会这么说了。

陆机看着上司用本是杀人的手捏出碧瓦凉亭,假山奇石,珍奇的碧桃花种,被他在此催生,连绵成如云的繁花。

仔细看去,竟然毫无破绽,栩栩如生。

面对这样的温柔讨好,谢景行哪里还生的起气,看着他俊挺高大的背影,想起了一些事。

他在教殷无极这些时,是抱着逗弄他的心情,那时殷无极还拜入他门下不久,一心想着学仙术,他便教他变化术,怎样化木为亭,点石为金,在他面前造下一院春景,又在挥袖之后拂去,仿佛万物都是一张白纸,等着他增添颜色。

那时,他有心教他静心沉意,体会万物生灵之乐,以平息他心底戾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