满院子都安静了下来。尤其是吃饭的那些人,一时间显得这院子有些滑稽。
女人看着自己男人,又看了看钟离琛,语带哀求地说道:夫人啊,我们今天确实是没有座位了,今天陈兄弟他们刚拉货回来,你看这院子都坐满了。那张桌子是张坏桌子,坐不得人的,因此我们才把它放到树后面。实在对不住。您看看我们这小地方,哪里能招待您这样的贵人呢
一开始郭师傅还没说话,听到贵人这个词的时候,又重重哼了一声。似乎十分不满。
安歌大概知道是怎么一回事,多半是这人与哪个大户发生过什么争执或者纠纷,结果自然那家大户仗势欺人,郭师傅肯定是没落得好,这才如此讨厌这些人。
安歌觉得自己真是冤枉。吃个饭都那么多波折。自己从巳时出来去找吃的,现在多半子时都过了快一半了,结果除了喝了碗茶,什么都没吃到,快要饿死,还碰到那么多奇葩。真的是命途多舛,世道艰难。
况且现在这个院子里满满的飘着食物的香气。
凉拌鸡、烧鸡、烤鸡的味道混杂在一起,辣椒、孜然的味道钻进安歌的鼻子,到达她的胃,真的是饿的想哭。
郭师傅你菜糊了安歌突然说道。
所有人:
郭师傅脸上挂不住,一闻,确实有东西糊了,那可正是他在做的烤鸡翅。他立刻走进去把锅拿起来,但是东西已经糊了,也不能吃了。
郭师傅做饭那么多年,还从来没因为说话置气而把菜做糊了,脸色铁青。
在座的人们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场面确实是十分尴尬了。
郭师傅我是真的很饿,我和我夫君一早去裕和酒楼,但是那掌柜的太势利,我们就沿着河边走,到了一个小茶房,那里的小二对您赞不绝口,说您做菜那才是真的好吃,吃不到会遗憾的。郭师傅,我和我夫君下午就准备赶路了,您别这样吧安歌带着些真诚,又带着埋怨的语气说道。
其实这种男人,不会有什么坏心,最多是不平罢了,所以没什么好脸色。但是安歌一点都没有那种权贵人家不把下人当人的习气,这样平平等等地说话,绝不会让人觉得不舒服。
女人看了一眼自家男人,但是男人不说话,自己也不好说什么。本来就是,那件事情都过去多少年了,而且是那陈家人做事坏心眼,管其他人什么事呢,这位夫人还好心的解释,一般富贵人家哪里会看得上他们这些人。
安歌看了一眼桌上的菜,想了想,郭师傅,我其实也挺喜欢吃的,虽然我不怎么会做菜,但是我知道怎么做菜。比如说这个凉拌鸡啊,我看到过一种吃法,就是在这凉拌鸡里面,加腌制过的胡萝卜片和莴笋片,也挺好吃的。鸡肉是有韧性的,然后这莴笋片是脆的,颜色也好看,口感也好。这么一说我就更饿了
其实她也不知道说什么,但是闻着那么香的味道,她就确实不想走了,想吃的东西拥有的魅力就是让安歌开始各种瞎扯。因为她看到桌上的凉拌鸡是纯粹的鸡肉凉拌的,因此可能这里还没有往里面加莴笋和萝卜片的吃法,所以为了找个话题,也就这样说了。
哼!郭师傅再次哼了一声,安歌就搞不懂了,这倒是说话啊,哼来哼去的这个是个什么意思。
倒是女人搓搓手,笑着对他们说,你们等一下啊,屋里还有一张桌子,我给你们搬出来,院子里敞亮。她又看看院子里的其他人,或者你们想在屋子里吃?
安歌还没来得及说话,钟离琛倒是先说了,没事,我们就在院子。以前打仗的时候蹲着都吃过呢,大娘不用担心。
安歌怀疑地看向钟离琛,没想到钟离琛神态自若。
那女人一听,就用手撞了撞丈夫,似乎是觉得丈夫错怪了这两人,你快进去,做糊了你不重做?二位想吃什么?
安歌一看,果然是两口子心有灵犀,自己还没看出什么呢,人家就直接招呼他们了。
有什么啊?我除了不吃土豆芋头,不怎么挑食。安歌不好意思地说道。
土豆芋头确实是她最讨厌吃的东西,除了薯条薯片什么的。但是土豆在这个时代毕竟作为一种基本食材,也是很多农家种植的东西,很不能理解为什么安歌讨厌土豆。
郭大娘笑着说:咱们这里最出名的就是全鸡宴了。不止裕和酒楼会,老郭也会呢!
安歌一听,眼睛一亮,好啊!那就全鸡宴。哇我来渭阳就想吃了,本以为错过了,没想到还有这个幸运。
郭大娘有些不好意思,哪里当得夫人说幸运啊,店子小,委屈夫人了。
安歌挥挥手,没事!我就是想吃好吃的,哪里有这些讲究啊。
我男人就是这个坏脾气,您别介意,他不是针对你。诶说来也是,几年前啊,我那儿子本来在读书,结果被那个陈家公子日日捉弄,说穷人家小子不配读书,可是我那儿子本身学的还不错,先生也说别理会就好了。结果我家老郭气不过,去找那陈公子理论,结果被一顿好打。我儿子为爹报仇,找了一天把那陈公子打了一顿,怕连累我们,走去当兵去了。我家老郭啊,生了好几年的气,都不跟那些大人物们说话了哈哈哈,您别介意,他不是针对您的。
安歌早就猜到了是怎么回事,点了点头,表示自己并不介意。
郭大娘给安歌端了盘自己炸的花生,你们先吃着,我进去帮忙。
安歌撑着头问钟离琛,你真在这种地方吃过饭?
钟离琛看着安歌,你不信?
安歌摇头,不信。你是谁啊,对吧。
钟离琛笑笑,真的。在战场上,谁管你是谁?战事紧张的时候,蹲在草丛吃都是有的事情,这样的桌子椅子,我并不是没坐过。只不过挺久没见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