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离琛一脸我就听你鬼扯的表情听完了全程。一言不发。

还一直盯着安歌。

安歌被钟离琛看得心烦意乱，想扯过被子盖住自己也被钟离琛一手拿开。安歌瞪了钟离琛一眼死命往自己那边抢，可钟离琛好像毫无感觉像是对面就是一个无理取闹的小屁孩，任凭安歌使出了吃奶的力气可是就是岿然不动。

安歌见抢不动，索性直接把被子一卷，往地上一推，你喜欢啊那就给你啊！

然后气鼓鼓地抱着腿坐在床上。

为什么气呢？

安歌自己也不知道，可就是很气。想尖叫想打人想摔东西的那种气。

直到钟离琛靠过来抱住她，她鼻尖贴在钟离琛深蓝色的衣服上。这衣服绣着白鹤祥云的花纹，正巧安歌鼻尖触到的地方有流云的一角，有些硬，有些扎人。

难受就说出来，对着我有什么不能说的呢？不愿意把自己交给我，不愿意与他人分享我，送我死蝴蝶，偷偷溜出去，对我发脾气，我都可以。安安，我都可以的。最后那句话像是一声长足的叹息，声音低到快要听不情。可安歌却听到了，不仅听到了还听得很清楚。

直戳安歌的内心。像是戳了一个洞，又像是缝了一道缝。

安歌抓住钟离琛的衣摆，柔软的锦布在指尖捻来捻去。带着刚刚钟离琛抱着她匆匆穿过庭院夜色的凉，又带着房间里烛光熏过的暖。

安歌觉得委屈。

这委屈从来到这个世界便种下，可她一直告诉自己要乐观要坚强没关系。于是她接触这个世界的书本，接触这座王府，接触这个男人。她强压下心里的恐惧心里的不适适应这个世界的规则这个世界的社会。她讨好钟离琛，她创立星辰阁，她用尽现世的所有小聪明小心翼翼地生活，就仿佛她真的可以改变这个世界或者也可以不被这个世界改变。可她忘了啊，她本就不属于这里，她本就是一个外来者。她不愿意适应这个世界莫名其妙的规则，她不愿意见人就下跪也不愿意别人跪她，她不愿意捏着嗓子假惺惺地说着姐姐妹妹王夫人陈夫人，她不愿意看着周遭莫名其妙的人想尽办法挤进这个王府而并没有人觉得奇怪，她不愿意自己好不容易交付了真心最后却落得个姐姐妹妹和家亲的结局。

她不愿意。

可没有人问过她是否愿意。

她也是第一次来到这个莫名其妙的世界见了一堆莫名其妙的人。可她不能说，她要装成她很熟悉她很开心的样子可是ashash谁他妈开心呢？

这些日子的委屈终于汇集成一股洪流哗啦啦冲垮了安歌最后一道防线。

钟离琛看着怀里的小姑娘从一开始只是红了眼眶到眼眶迅速地积满了泪咬着嘴唇无声流泪到最后干脆哇的一声开始嚎啕大哭。

流苏连翘马上冲了进来连王林士都在旁边伸着脑袋看向自家主子。

钟离琛冲几个脑袋摇了摇头又用眼神示意了一下桌上的茶壶。流苏点着头退了下去过了一会悄悄地换了一壶热水放在桌上。至此房间里还是只剩下了他们两人。没有任何人打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