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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2.肖似之人

人还未落地,沈兰池的耳中便听到了这样的一句话。漫不经心的,像是春日飘扬而落的柳絮。明明是极清澈的声音,却带着一分惹人生气的轻佻。

沈兰池对这声音着实是太熟悉了,无需睁眼,她便道:若是我戾气太过,怕是你镇南王府的世子爷也不能活着长到这么大了。

一声轻响,男子抱着她落了地。沈兰池睁了眼,便见到一个玉带锦袍的王孙公子,正是同她一块儿长大的青梅竹马,镇南王府世子陆麒阳。

陆麒阳将怀中女子放下,拍了拍手,挑眉道:又重了些。

陆家男儿都生的好相貌,陆麒阳自也不例外。只不过他那张面皮总带着轻浮的笑,有时是真笑,有时是假笑,总让人猜不透他在想些什么。虽生的俊美,却染了几分尘俗烟火气,便如那蒙了灰的美玉似的,多少叫人感到惋惜。

我重?沈兰池抚了抚衣角,看着那边车夫艰难地控着马,悠然道,我重又如何?待我真成了丰润玉环,那这楚京便会盛行起丰腴之美来。

陆麒阳啧了一声,道:大楚的城墙全挨在一块儿,怕是也不及沈大小姐你的脸皮厚。

整日斗鸡走犬、不学无术的世子爷,也敢说我脸皮厚?兰池回道。

两人正拌着嘴,兰池的贴身丫鬟绿竹、碧玉匆匆忙忙地跑来了。见小姐安然无恙,两女松了一口气,又对陆麒阳道谢。

谢过世子爷。

见两个婢女低头弯腰,沈兰池便眸光一斜,小声道:谢什么?他可占够了你们大小姐的便宜呢。

这般惊世骇俗的话,便是放在国风开放的大楚,也算是令人震惊了。只是因为面前的人是沈兰池与陆麒阳,便也没人大惊小怪了。

算了,不同你计较。天色暗了,你快些回去吧,免得你娘又教训你。陆麒阳扬了唇角,提起栏上搁置的一个酒坛子,道,小爷我还要去喝杯花酒呢。

说罢,他便转身离去。

就知道喝酒。沈兰池小声地嘟囔着。可望着他的背影,她的眸中却不由浮现了一丝复杂。

脑海之中,有道声音总是挥之不去。

ashash和我走,今夜就走。

ashash现在不走,便来不及了。

小姐?小姐?

听到绿竹的呼唤声,沈兰池这才回了神。她转念一想,心里忽然冒出了一个念头:先前她还在想着怎么拒嫁陆兆业,如今,不是有个现成的理由送上门来?

待回了沈家,沈兰池便找到了母亲沈大夫人季氏。

她秀眉一皱,面浮羞色,对着母亲道:娘今日,镇南王世子救了女儿。女儿对他,一见钟情

顷刻间,沈大夫人仿如被雷劈了一般,僵立在原地,惊得下巴都要掉了。

怎生这样不小心?那柳如嫣摔下去也就摔下去了,你怎么也沈大夫人的语气又是心疼,又是埋怨,还好世子爷救得及时,不然可真是让娘担心。

沈兰池低垂了眼帘,道:娘,并非是女儿不慎之故,而是那碧水湖边今日格外滑脚所致。想来,是有人做了什么手脚。再者,若非女儿这一脚落水,岂不是要替那心怀叵测之人背了推人的污名?

此言一出,沈大夫人眉心微蹙,面有深意。

胆敢如此行事之人,除了胆大包天的沈家二房外,不做他想。

继而,她面容一凛,肃目道:娘知道了。这二房真是三天不打,便上房揭瓦。让肖玉珠管了几天账,她便以为自己能翻了天去!这次你落了水,他们二房也别想讨得好去。待寿辰过了,娘定要好好为你讨个说法。

说话间,沈大夫人的语气里满是愤恨。

兰池知道,母亲是真的动了怒。沈大夫人若是真的生气了,那手段可是极雷厉的。这一次,只怕那二房是不能从母亲身上讨得好了。

兰儿,你先好好歇着。陛下还在府中,且你祖父的寿辰也还要办,娘先去照管一下席面。沈大夫人怜爱地摸了摸兰池半湿的发顶,道,你且放心,不是你推的人,娘就绝不会让旁人污蔑了你,定要还你个清清白白的名声。

哎,娘,兰池扯住了沈大夫人的手,口中怜惜道,你轻些手脚,桐姐姐生的那样好看,我可不想看她太伤心了。

沈大夫人闻言,轻叹了一口气,一副拿她无法的样子:你先歇着罢。沈大夫人道,就属你呀,心思最多变。

她刚要出门,丫鬟红雀便从外头进来,附过来轻声说了些什么。沈大夫人听着,面色忽而一转,沉了下来。

此话当真?沈大夫人问。

绝不作假。红雀信誓旦旦。

沈大夫人微露踌躇之态,转身对兰池道:兰儿,你与那阮家的小姐相处的可还好?

自然是好的。怎么?兰池歪头,语气微惑,出了什么事儿么?

没,没什么。沈大夫人语到喉间,又吞了回去,娘看那阮家小姐不像个安分的,你少与她来往,免得惹祸上身。

说罢,沈大夫人便匆匆离去。

待出了馥兰院,沈大夫人绷不住脸了,立刻露出了一副寒霜似的面孔。方才红雀来说,就在兰池落水的这个当口儿,太子殿下却与阮家小姐在游廊那儿拉拉扯扯的,一副私相授受的模样,想来已不是第一次这么干了。

同是陆家男儿,陆麒阳二话不说便跳下水去救人,而陆兆业却趁此时机与其他女子相会,孰高孰低,立见分明。

沈大夫人心底有千万烦心事,可碍着今日乃是老安国公的寿辰,又有陛下在府中,她不能在这种时候发作,只得老老实实憋着,再出门捧出个笑脸来作陪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