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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1.京师细雨

怕什么。

忽而,人群中传来一阵骚动,原是后宫妃嫔与二位皇子来了。

虽隔得远,可沈桐映一眼就瞧见了陆兆业那满身清冷的背影,当下便有了几分拘谨羞涩。只可惜,陆兆业一直未能朝她投来目光,只是望着树上一枝碧绿的叶子,仿佛那些叶片上藏了什么宝物似的。

所有人都知道太子陆兆业性子淡漠,不喜旁人与他攀谈,因而也无人主动上前讨嫌。且谁都知道,这太子妃之位八成是沈兰池的。以是,更多的人便将钦慕的眸光望向了二皇子陆子响。

二殿下俊朗温和、平易近人,又如此得宠。若是能嫁予二皇子,定是一条不错的出路。

沈皇后知道,今日这宴席的主角是柳贵妃与二皇子,便没有发话,只是自顾自笑吟吟坐下了。她抬手,朝沈兰池的方向招了招,又对宫女道:去请沈家大房的小姐过来。

兰池正与母亲说着话,听到宫女传话,她心底有些不愿意,面上却笑容依旧。应了声后,她跟着宫女款步走到了沈皇后身侧。

数日不见,姑姑愈显年轻了。沈兰池向皇后见了礼,笑说。

皇后见到她一身朴素,有些不满意,便拔了发上一朵珠花,放入她堆鸦似的髻间,道:今日何以穿得如此素淡?年轻的姑娘家,还是要打扮打扮才好。说罢,皇后又转头去望陆兆业,太子,你瞧一瞧,本宫说的对不对?

陆兆业似没有听见皇后的话,好一会儿后,才迟迟转过身来。他那张淡漠的、宛如冰霜覆盖的面容,一落入兰池眼中,就让她心底翻涌起一丝复杂的情绪来。

面前的男子,似洒落水中的淡淡月华,近在咫尺却又难以触及;又如那高山之巅、永世难融的冰雪,无论是怎样的热心脏,都解不开他面上的几度冬寒。

也不知前世沈兰池的死,足不足以捂化他心底的寒意?

见过太子殿下。兰池垂下眼眸,压抑着心底的不甘与怒意。

她并不是因爱生恨。她从未爱过陆兆业,又何从谈恨?她只是不甘陆兆业利用沈家坐稳太子之位后,却又反手令沈家坠入深渊。

起吧。陆兆业望着她发间的那朵珠花,声音淡淡。

面前的女子淡施脂粉,一身素净,可却依旧艳如一朵春睡海棠似的。眸光回转间,便有数不尽的风情,仿佛天生便是该让男人魂牵梦绕的尤物。

其实,陆兆业心底是一丝浅淡的惊诧的。沈家这个名义上的表妹,自小便爱缠着他,总是兆业哥哥、兆业哥哥的喊着,好让旁人明白,她是未来的太子妃。而今天她上前来,不称兆业哥哥,只称太子殿下,多少令陆兆业

有些不习惯了。

太子,本宫说的可对?沈皇后看着两人,眉眼里有一丝满意,觉得面前这二人门当户对,极是匹配,面上自然是开心的,道,兰池还是多打扮打扮得好。

陆兆业浅浅点了头,便又转开了视线。

他自是觉得沈兰池还是多打扮一番为好。这身碧藕色太素净,不衬她艳光四射的容姿。

正在此时,陆兆业听到了一道悠悠的嗓音。

太子殿下,麒阳倒觉得不是这个理。陆麒阳笑嘻嘻的面庞,忽而探了过来。他带了几个封了郡爵、整日游手好闲的陆家子弟一道过来,几人插科打诨地说起浑话来。

美人嘛,穿什么都好看。譬如那阮姑娘,便是穿一袭蓑衣,都有人说她是不食人间烟火的仙女儿。

说的可不是?柳三小姐那日穿一身男装,也是风姿独特。

正是。陆麒阳笑着接上了,沈大小姐便是这个样儿,穿什么都好看。穿碧藕色,尤其好看。

若是这封信真是仿的陆子响笔迹,那便是有人想把流盗案的脏水泼到陆子响身上。如此做法,能得益者,在这楚国内也不过一人ashash太子陆兆业。至于是谁动手

不知为何,兰池的呼吸陡然快了起来。

在她胡思乱想间,陆麒阳已进了阮家厅室。他走了一圈后,复又出来,捡起地上淌血的斧子,丢入院中一口枯井,道:河间王也在此处,只不过醉得不轻。按照河间王的酒量,怕是明早醒来,就不会记得今夜所发生之事了。此地不宜久留,我们先走吧。

兰池回望一眼晕倒在地的阮碧秋,这才扯上腿软不已、说不出话来的碧玉,跟着陆麒阳匆匆朝外走去。

事已至此,想必阮家会明白该如何做方能得益。

夜色已深,街巷里并无旁人。两人匆匆行至河岸边。只见地上落了一柄不知谁遗漏的纸灯,微曳的昏黄光影照得一侧水波粼粼生光。几只趋光飞虫直绕着灯纱而舞,不知疲倦。

你怎么来了?沈兰池平复了心绪,立刻焦急地说道,你知不知道刚才有多危险!若是你出了事,又该怎么办

闻言,陆麒阳的面色忽而一沉。

你也知道方才的阮家极是危险?他用手抓住兰池的肩膀,手指险些扣进她的肌肤里去,如果我不曾来,你怕是就要死在那歹人的斧下了!

兰池失语。

我她微垂了眼帘,听着耳旁淙淙水声,低声道,我死了,一点儿都不要紧,可是你

她已经死过一回了,再死一次也无妨;可是陆麒阳不能死,更不能是为她而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