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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7.和亲解围

他对沈兰池的心思向来是复杂又不可说的,但对于沈兰池的这位堂姐,他便只剩下了不耐。

沈桐映起了身,已兀自开始了一连串的絮絮叨叨:听闻太子殿下喜欢那御花园之中新栽的花种,桐儿便也去仔细赏看了一番。不知太子殿下可愿赏光

沈兰池便躲在她的背后,行了礼,自顾自走了。

陆兆业要想追她,还得先打发了面前的沈桐映。于是,他只能眼睁睁看着她走远了。

入夜后,桐映与兰池在慈恩宫的偏殿里歇下了。兰池时常来慈恩宫里小住,因此这偏殿里备着她惯用的衣物枕席与熏香首饰,连伺候的宫人也都是眼熟的。

也许是因为白日里睡了一觉,沈兰池还不大有困意,因此便屏退了宫人,独自坐在窗前的美人榻上。窗外恰好有一汪静湖,倒映着天上疏星淡月。草荫里蝉鸣微响,如人心底事一般此起彼伏。

习惯性地,她便望向了那湖后园子里的一条小径。

从前少时,她住在这慈恩宫里,也曾每晚望着这条小径。慈恩宫近陆氏宗学,每每到了傍晚的下学时分,沈兰池便能看到三三俩俩的陆氏贵介少年结着伴从此处经过。虽隔花树,又隐隐绰绰的,但她每次都能辨出陆麒阳的身影来。

而少年陆麒阳也会在此处停上一会儿,刻意捡块小石头朝那湖水里丢去,好溅起四溢水花来,最好那水花炸地又泛又稳,能直飞到沈兰池脸上去。

那时,沈兰池曾一度以为陆麒阳是个兢兢业业、勤奋向学之人,这才会每日往返在上下宗学的必经之路上。直到有一次沈皇后无意说漏了嘴,兰池方知道陆麒阳这小子总是三天打鱼、两天晒网,五天里能有四天逃学,日日都不让先生见到他的影子。

也不知道那时的陆麒阳在忙什么,明明不去宗学读书,却总是出现在这条小道上。

兴许

兰池回忆起少年时的事,不由托腮露出了微甜笑意。

就在此时,借着浅淡月光,她瞥见那小道上似有人影一晃而过。她仔细一看,发现那竟然正是陆麒阳。

陆麒阳显然也是看到了靠在窗口的她的,因为他弯腰拾起了一块石子儿,掂了掂大小分量,继而便将那石子朝着水面丢去。

只可惜,力道太小,一星水花都不曾溅起,那石子便沉了底。

不一会儿,年轻的世子爷便偷偷摸摸地绕了路,溜到了她的窗前。为了放轻脚步,他脱了锦靴提在手上,赤着脚踩过了泥泞的地。

你又来看你未来夫君?他问。

是,我来看我未来夫君。她托着腮,唇角一扬,姓陆的,现在就在这宫里头。

啧,你前段时日还说什么不想嫁给陆兆业,这才多久,便原形毕露了。陆麒阳轻笑一声,小爷就知道,你从小就想做那太子妃,哪会这么轻易地改了主意?

谁说我是来看太子的?沈兰池说。

不然,难道是特地来看小爷的不成?陆麒阳玩笑似的说完,便又自个儿否决了,那也不大对。要不是今日我恰好入宫找二殿下,去鉴这对刚拿到的镯子,你怕是还见不到我。所以,你必然不是来见我的。

何必这么妄自菲薄?沈兰池探出纤细的手指,扯住了他的衣领,要他硬生生地弯下腰来,好与自己四目相对,若我说,我想嫁你呢?

她便这样直勾勾地望着他,唇角漫开一个笑。

陆麒阳静了一会儿,微叹了一口气,道:兰兰,你别这样。我经不起玩笑,会当真的。

陆麒阳替沈兰池戴上了发簪,顺手还撩了一下她耳后的一缕发丝。如水似的乌黑长发自他指尖滑落,又垂落回了兰池的肩上。

恰在此时,陆麒阳身后传来一道微惊呼喊。

二小姐

兰池一抬眸,便看到沈桐映的丫鬟红袖领着几个手捧衣物的宫婢站在不远处,面露惊色。

她心道一句:果然来了。

虽然,在此处与她亲密相处的人并非是陆子响,而是陆麒阳,不过这也算是勉强顺了沈桐映的意思。想必在红袖回去之后,满宫廷都会传起她与陆麒阳的流言来吧。

恰合她意。

兰池的目光扫过那几个宫女,不慌不忙道:叫你们取一下衣物,便去了那么久。你们便是这样服侍主子的?莫不是我沈兰池已入不得你们的眼,须得皇后姑姑来,才能差遣得了你们?

那几名手捧衣物的宫女闻言,面色一白,立刻跪下请罪。请沈小姐恕罪,婢等只是中道被坤福宫的刘公公唤去了为首的宫女将头磕落在地,声音里极是紧张。

罢了,起来吧。兰池道,别弄脏了衣物。

红袖向两人请安后,便开始不安地左右张望着,似乎是在寻着谁的人影。不等她找到想找的人,陆麒阳的身影便出现在了她的面前。

你叫红袖,是沈桐映的丫鬟,可对?陆麒阳勾唇一笑,问。

奴婢正是红袖。红袖低下了头,小心回答。

回去之后,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心里可明白?陆麒阳笑容愈深,右手一掂,从袖里掏出个浅杏色的女子香囊来,在红袖面前虚晃而过,你家大小姐的香囊在我手上。若是你胡说八道些什么,坏了沈二小姐的名声,你应当是知晓后果的吧?

顿了顿,陆麒阳又道:谁都不许说,连你家大小姐也不成。

听到陆麒阳的威胁,红袖的面色青了又白。

她是沈桐映的贴身婢女,知道自家主子似乎是有这样一个香囊的。可恨陆麒阳伸手晃的太快,她根本看不清那香囊到底是不是沈桐映的。若是万一,那香囊真是沈桐映的,陆麒阳这样无法无天的混世小魔王又借此坏了沈桐映的名声

彼时,倒霉的还是她红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