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命运在身后投影,许是我们忘了转身,才会走不出黑暗。}
南乔手上握着的高尔夫球杆刚要挥出去,一个白色飘逸的身影渐渐在眼前清晰。她握着球杆的手顿了一顿,脚下微转,避开他的眼神。
穆益谦并没有往沈南乔这边看过来,而是径直走到她身后的那个男人跟前,保持不近不远的距离,招呼道:“林总,今儿个怎么有时间来挥一杆啊。”
这位林总嘴角暗沉,轻哼一声,像是不怎么待见他。不过还是维持着表面上的客套,不冷不热道:“我不过一个闲人,哪像穆总日理万机,一边忙着抢欧洲那边的品牌代理,一边还要抽空来打球。”
他这话说得明显带刺,不过穆益谦似乎并没有太大反应,不过淡淡一笑。
如果沈南乔没记错,穆益谦和林氏集团一向关系不错,三年前她还被穆益谦带去参加过林氏举办的宴会,从而为拍第一部电影筹集了不少资金,当时这林氏集团的董事长更是慷慨解囊,给她投了一大笔钱。
前几天,沈南乔给那些投资商打电话,想看他们有没有兴趣再给她投资,没想到所有人都婉言拒绝,除了这个从刚去世的父亲手里接管过林氏集团的林家少爷。
“记得以前令尊也常来这打球,我们偶尔碰上了,还能互相切磋几杆。他老人家的球打得真不错。所谓虎父无犬子,想必林总也是位挥杆的高手吧。”
林总眯着眼睛笑一笑,往后接过杆弟递过来的球杆,漫不经心地握在手里把玩着:“家父的球虽打得不错,不过太保守了,不是我推崇的风格。”他深深瞟一眼穆益谦,又笑着说:“我一向认为,打球要快狠准,犹豫不决反而会错失机会,平白便宜了对手,您说,是不是?”
穆益谦浅笑,不置可否。眼神却瞥向一直站在旁边低着头的沈南乔。林总顺着他微妙的眼光,也看向她,别有意味地笑着问道:“沈小姐,你怎么看?”
沈南乔在一旁站得有些酸涩,扯出一丝笑自觉十分僵硬,瞥见穆益谦正毫不避讳盯着她看,更是不自在,眼眸一转,淡定地说:“我对打球的事不懂,不过,林总,刚刚我们打得这个赌,倒还是算不算?”
“算,当然算。”林总笑笑,又转身对穆益谦说:“穆总,这位是沈南乔导演。沈导最近为筹资的事有些发愁,我刚跟她打了个赌,只要沈导能三杆进洞,我就给她投资,如果不能,就请沈导赏脸陪我吃顿晚餐。”
他又笑道:“穆总,您觉不觉得很有意思?”
穆益谦的脸色一瞬阴沉,踱步走到沈南乔跟前,打量着她,漫不经心地抬起她握着球杆的手腕,眸子转也不转地盯着她:“瞧沈导这手势,就知道是个打高尔夫的生手,要让沈导三杆进洞,恐怕不是那么容易。”他手指徒然一紧,沈南乔手腕一疼,本能往后抽,却牢牢被他固定住,又听他对林总说道:“林总,这赌是不是有点欺弱之嫌?”
林总笑道:“那依您说,该是如何?”
穆益谦刚要开口,就被沈南乔抢先打断,她称他不注意,将手腕从他手里抽出,忍住一丝痛:“说好了三杆就三杆。”然后抬眼,一脸冷意地看向穆益谦:“穆总,这是我跟林总的事,还请您不要搀和为好。”
林总合掌响亮地拍了三声,笑着道:“好好,不愧是沈导,真是个让人欣赏的女中豪杰,难怪……”他撇过穆益谦,往下的话也别有深意地咽了下去。
沈南乔握着球杆,侧身站定,依着在电视里看过的那些模糊印象,暗自深呼吸一口后,终于就手一挥。
只是,额,看情况不是一般的惨烈,在身后的穆益谦都不禁扶额,眸子睁了睁,不忍猝睹般看着那白色的小球往斜侧越飞越远。
沈南乔如果没看错的话,应该是离球洞越来越远。
林总手握拳状抵着嘴角轻笑了笑,提醒着有些沮丧的沈南乔:“沈导,还有两杆。”
这么远的距离,即使让穆益谦来,都不能保证两杆进洞,何况,还是当初死活不愿跟他去打高尔夫而要赖着睡懒觉的沈南乔。
虽然沈南乔用了一切唯心主义意念想来制造一个奇迹,可是,徒劳。
“沈导,今晚清雅会所,定不会让你失望。”林总笑笑,刚想伸手搂过沈南乔的肩往外走,手臂伸展的姿势硬是被穆益谦拿着球杆轻轻一抬给顿在半空中。
林总脸上闪过不悦,只听穆益谦从容说道:“林总,不妨再跟我打个赌,如何?”
林总转过身来,轻哼一声:“听闻穆总是从不跟人做什么赌注,今儿个这么难得,我当然得赏您这个脸。”他兴趣高昂:“说,您想赌什么?”
穆益谦笑笑,风姿卓然的往旁一伸手,身后的杆弟立马递上球杆,他看着林总道:“如果我一杆进洞,还请林总将与沈导共进晚餐的机会让给我。”
林总的眼神往沈南乔的脸上饶有意味地闪过,然后看着穆益谦,轻笑一声:“莫不成,穆总也对我们沈导感兴趣?”
穆益谦笑了笑,没有言语。
林总愣了半天,连沈南乔也不禁抬眼看着他愣了一瞬。等他们反应过来,穆益谦已经站定姿势准备挥杆了。
林总明显不愿在话头上落下风,忙道:“穆总还没有说,若您输了,又该如何?”
穆益谦勾起嘴角,手上摆弄着球杆,也不抬眼看他,漫不经心道:“如果我输了,明日就奉上欧洲品牌的代理权。”
林总明显一震,这个盛大的诱惑在他心里高高扬起,像穆益谦刚挥回去的那白色小球一样。穆益谦看着小球漂亮的落入洞中,转头笑着对他道:“可惜,没有这种如果。”
林总被他气得脸色铁青,哼了一声。
穆益谦将球杆往后一扔,杆弟眼疾手快接住,他走到沈南乔的跟前,淡笑道:“沈导,晚上想吃什么?”
“只要不跟穆总一起,吃什么都可以。”
穆益谦没有被她激怒,声音反而柔和下来:“南乔,我们能不能坐下来好好谈一谈?”
“不能。”
南乔也不知道为什么会如此决绝,仿佛不经过任何思考本能地抗拒,回来的时候就在心里打算,要平静的面对他,把曾经的一切掩埋在时光里,然后自顾自的过各自的生活,至少,她还有梦想。
然而,天不遂人愿,看到他的时候任何防线都能瞬间崩塌,连她自己都未曾想到,内心深处原来这么恨。
她想了很久,终于明白,原来面对这个代表血淋淋伤痛的人,只有靠强烈的恨意才能支撑。
芳芳看着沈南乔又陷入长久的发呆状态,终于忍不住抄起桌上乱七八糟的资料丢她:“臭丫头,又去哪神游了?”
南乔刚想开口,手机突然响起,是许亦。
他刚从欧洲回来,早就耐不住想见她,乘着夕媛拉来一群好友聚餐,便把她也叫了过去。南乔正为电影的事发愁,本来不想去凑热闹,无奈许亦搬出一大堆话来噎她,她终于在他那句老台词“枉我当年对你两肋插刀”中打断他,说道:“行了,许大主席,我去还不成吗。”
南乔抬眼问芳芳:“许亦回来了,约晚上吃饭,一起去?”
芳芳似在沉思,嘴角微沉:“不去了,我晚上约了一个投资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