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中。

裴章守在母亲身边。

还在梦境中。

梦里，裴章又回到了外祖父家的梨园。

正是春天梨花盛放的时候。

外祖父过世之后，家里的梨园就被他那好赌的舅舅，贱卖了出去，早早的就推掉了树，建起了大宅院。

那年妹妹还小。

五六岁吧？

裴章四下看了看。

一眼就看到了在梨花丛中，和母亲手拉手说笑的妹妹。

“妹妹！”

裴章大喊了一声。

“章儿，我把妹妹找回来了！”吴香梨大声冲裴章说到。

裴章看了看母亲，又看了看妹妹。

妹妹站在雪白的梨花下面，眼中带泪，笑着看着他。

裴章好像明白了些什么。

玄爷走的时候说了，天亮之后，一切就都好了。

所以……

她妹妹是来告别的吗？

“小妹！”

裴章走了过去，眼泪汹涌而出。

“是哥哥对不起你。”

裴小妹看着他：“哥哥，怎么能这么说？这就是我的命罢了。”

“你还那么小！”

裴章握着妹妹冰冷的手，崩溃大哭起来。

“章儿怎么了？”吴香梨有些错愕。

“娘，哥哥是这样的，你去那边等等我，我安慰哥哥。”裴小妹说道。

吴香梨还是很茫然，她拍拍裴章的肩膀：“傻小子，都要当爹的人了，怎的还嗷嗷哭呢？”

裴章哭得更厉害了。

小妹从前总说，以后有小侄子小侄女了，她这个姑姑要亲手帮他们做小衣裳。

“这小子！”

吴香梨摇摇头，但还是走开了。

“哥哥，天马上就要亮了，我就长话短说了。”小妹说道，“我走得并不痛苦，你不要为我的死太伤心。照顾好娘亲和嫂子，尤其是嫂子，她嫁到我们家来吃了不少的苦，又是难得温柔的人，你一定要好好待她。”

“我会的！”裴章嚎啕大哭的点头。

“还有……”裴小妹垂下眼睑，“从前经常在我们书局买书的欧阳锦……”

裴章看向自己的妹妹。

裴小妹声音哽咽了一下：“他赶考回来，你帮我告诉他，我食言了没能按照约定等他考到功名回来提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