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哦着应声四散,鹿辞则继续往前行去,一路看一路找,没多久就到了春眠附近。
啪啪两下拍水声传来,鹿辞赶忙朝镜池奔去,甫一靠近就见池中两只落汤鹤正拍着翅膀颤颤巍巍跳上石径,又摇摇晃晃地扑腾着重新飞起。
目送它们飞出密林,鹿辞稍稍松了口气,再一低头却在春眠树冠中瞥见了第三只灵鹤的身影。
此时树杈上斜卧着个人,正一手抓着一只鹤腿,像是要将它当场分尸。
喂!鹿辞急道,你要干嘛?!
那人闻声回头,透过淡粉色的树缝漠然瞥了他一眼。
视线相触的刹那,鹿辞登时愣在了原地。
这是一张俊美到足以令人过目不忘的脸,然而更令他意外的是,如此惊为天人的容貌他竟然毫无印象?
秘境虽不算小,但也大不到哪去,所有同门加在一起不过寥寥百余人,无论交情深浅,这么多年至少也能混个脸熟,可眼前这人样貌如此出挑,但凡自己见过必然不会轻易忘记,而今看来却是这般陌生,难道说这么多年两人在秘境里竟然从未遇见过哪怕一次?!
你鹿辞下意识便想问他是谁,但一看他手中灵鹤又立刻话头一转,你先放开它!
听闻此言,那人从善如流地撒开手,如丢弃物般任灵鹤从树杈间坠落在地,鹿辞啧了一声,赶忙绕到石径边向春眠跑去。
及至树下一看,那灵鹤翅膀扑得欢腾,腿却有些一瘸一拐。
鹿辞只当它是被树上那人弄伤,蹲下细看却发现其中一只鹤腿上绑着一圈布条。
那布条很新,边缘却是细碎粗糙,看着竟像是刚从衣服上随手扯下。
鹿辞不由抬起头,便见那人衣服的颜色和布料果然和布条一样,此时垂在树干边的衣摆下有明显撕过的痕迹。
他方才是在给灵鹤包扎?
鹿辞顿时生出了一丝小人之心的惭愧,刚要开口道谢,身后林中忽有人喊道:欸!在这呢!
洛寒心和童丧几人匆匆跑近,可还没到池边却又一个急刹,呆呆看了树上那人片刻,而后相互递了几个说不清道不明的眼色。
鹿辞迷茫道:愣着干嘛?过来啊。
几人踟躇片刻,童丧面色古怪地招手道:你你过来。
鹿辞看着几人表情,敏锐地发觉这气氛有些不对劲,抬头又看了树上那人一眼,见他丝毫没有搭理众人的意思,一边心泛嘀咕一边抱着灵鹤起身朝池边走去。
刚到几人面前,洛寒心和童丧二话不说拉着他转头就走,急切之中竟还有几分仓皇。
步入林中,鹿辞立即道:什么情况?
童丧回头瞥了一眼,见距离春眠足够远才松开手,而后纠结半天才憋出一句:你不认识他?
鹿辞也正纳闷这问题:他谁?
童丧与洛寒心对视一眼,大惊小怪道:真是稀奇了,他好歹也算个名人,你居然不认识?
鹿辞见他东拉西扯,嫌弃道:说重点。
行行行,童丧点头道,他叫姬无昼,但是吧这名字基本没人喊,大家提到他都会用另一个称呼。
鹿辞道:什么?
童丧低声道:瘟神。
鹿辞诧异道:为何?
童丧的表情十分一言难尽,拍了拍他肩头道:不是我说你,平时往藏书阁跑得最勤快的就是你,但你能不能别总只看些正儿八经的史册律法天文地貌?那些人间轶事百家杂记什么的你好歹没事也翻几页吧?
鹿辞听这意思似乎是他一直以来的读书习惯让他错过了某些人尽皆知的东西,猜测道:这事还跟人间大陆有关?
童丧点头道:关系可大了去了!《百家杂记》里白纸黑字写着呢,说他们姬姓一族自古就像瘟神,沾谁谁倒霉!
鹿辞简直匪夷所思:这也有人信?
《百家杂记》他虽没看过却也有所耳闻,听说是本连著者都不知是谁的杂书,那里头写的东西也能当真?
童丧不以为然地笑了笑:嘿,你是不是又想说什么无证即无罪,不可妄下定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