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齐珏走了。
一人一骑,从这个不属于他的都城中离开了。
少年天子站在城墙上,目送着他离去。
此时此刻,叶辜景也说不清自己心里是个什么样的滋味,但他明白,齐珏这一去,他们之间便再没有回头路了。
后来,在当朝丞相的协助下,叶辜景很快就上手了政事,而这时,齐珏成功地把侵略者给打得落花流水。
战报传回来的时候,举国同庆。
齐珏在传回来的捷报里,上请了自愿镇守边关的折子。
叶辜景有些犹豫,但丞相却很坚决地反对,并和叶辜景说:“陛下,敌军已落败而逃,边关也不需要一个将军亲自镇守。”
“况且,齐将军在军中的威势已经到达了无人可比的地步,若是齐将军有不轨之心,他立马就能率兵逼宫,所以,还是把齐将军宣回来比较妥当。”
听了丞相的劝告,叶辜景不再犹豫,发了一道让齐珏回来的圣旨。
此刻的叶辜景,陷入温香软玉中,已经忘了自己儿时的宏愿,也忘了齐珏是为了什么才上的战场。
他,不再是那个有野心有抱负的太子了,而是成为了一个合格的帝王。
帝王多疑。
这道圣旨还没到边关,战火又起。
敌军联合了其他小国,想要一举拿下这个国家。
齐珏之前来得匆忙,不慎受了伤,还没来得及喘口气,敌军就打了回来。
无奈之下,他也顾不得自己的伤,率兵迎敌。
对方来势冲冲,人数众多,这一场战事,齐珏打得很是吃力。
在战事胶着的时候,都城的圣旨到了。
齐珏看着黄色的锦帛上熟悉的字体,不由得苦笑。
他是从小就跟着叶辜景的,对他的一切都很了解,就像叶辜景是怀着什么样的心情来写这道圣旨的,他只从这些字里行间就能看出来。
但他不能走。
两方人马数量差距太大,如若不是他靠着自己的计策让敌方束手束脚的,他们早就败了。
哪怕这是违抗圣旨,他也不能,也不可以走。
因此,他对来宣旨的内侍只淡淡地说了一句:“将在外,军令有所不受,恕臣不能遵旨。”
内侍也看得出此时的战事是有多么焦灼,回了齐珏一礼,笑道:“将军放心,边关的情况,下官定会一五一十地告诉陛下。”
齐珏对他微微颔首,算是承了他这个情。
可让内侍和齐珏都万万没想到的是,叶辜景竟然不相信他们。
他认为齐珏打了几场胜战就不把他放在眼里了——在内侍回来之前,丞相和叶辜景分析过,齐珏有可能会抗旨不尊,不会回来,毕竟如果回来,一切都要受制于人,远不如在边关待着,做一个土霸王——一气之下,他断了边关的军粮。
察觉到都城没有送来军粮,已经是内侍回去的半个月后了。
齐珏不愧是最了解叶辜景的人,沉默了一瞬就猜到了叶辜景的想法。
轻声叹息,他知道,这场战事,他们是必败无疑了。
突然,他捂着嘴剧烈地咳了起来,好不容易才缓了过来,放下手,就看见手心里刺眼的鲜红色。
跟在他身边的护卫也看见了,忙不迭地让人请大夫过来。
上了年纪的大夫被士兵扛了过来,紧张地说:“大夫,你快看看,将军刚刚咳血了。”
大夫揉了揉老腰,没好气地道:“老夫早就说了,将军受了伤要静卧,才会好的快,可这些日子,将军忙里忙外的,根本就没有好好休息,不咳血才怪。”
老大夫一边骂骂咧咧的,一边给齐珏号脉,花白的眉头慢慢地皱了起来。
随后,他掀开齐珏的衣服,仔细地检查他胸口的伤势。
——白色的绷带一圈又一圈厚厚地缠绕在齐珏的胸口上,即便如此,绷带还是被鲜血浸红,空气中还有着淡淡的血腥味。
“将军,您最近可是心神不定,忧思过虑?”老大夫问道。
齐珏点点头:“可是有不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