疫情易解、劫数难挡;
玄门蒙难,遗子归乡,
痴怨情深,泪洒西荒;
巍巍帝都、无辜获殃,
尸骨积山、血流成江;
澄清玉宇、刮骨疗伤,
人王崛起、光照八荒。
巫宇默念着碑文,觉得它仿佛在预示着一场将临的浩劫,会打破这个世界的格局,但个中细节又不甚明朗。
正在思索间,巫宇忽觉天空越来越亮,前方的雾气慢慢变薄,在若隐若现中,浮出一座大山,山之高不知几万仞也。山下绿树成荫,山顶则覆盖着皑皑白雪,在阳光下闪动着银色的光芒,庄严而肃穆。
慢慢地山体越来越近,就在靠近山顶的白雪中,竟闪出一片圆形的丛林来。在丛林的环抱间有一棵大树,貌似杨树一般,树冠荫蔽有数里之广,恰似独木成林,红色的花朵顶着山巅的风雪傲然开放。
就在巫宇一愣神的时间,忽有一只猛禽从树顶飞起,展翅从巫宇眼前掠过。紧接着大地颤动、山石崩塌、岩浆纵流、火焰横飞,大地裂开了一道道伤口,就像一张张贪婪的大嘴。
滚滚洪水自地下涌出,掀起了滔天的巨浪,无数生灵在大水与烈火中呼天喊地,衣衫褴褛的难民在痛苦挣扎下苟延残喘。
山海世界几乎在瞬间成为一座充斥着洪水、烈火与血流的地狱。
巫宇被这突如其来的灾难所震撼,他看得心跳猝然、汗流雨下,不由得闭上眼睛,不敢再看。
呼喊声消失了,爆炸声停止了,只有火焰依旧伴着巫宇的思绪起伏跳跃。他缓缓地睁开了眼睛,发现自己仍然坐在神像前的小祭坛中。
对面是熊熊燃烧的圣火,圣火后是西王母的巍然神像,那狡兽也静静地蹲伏在旁边。一道柔和的月光通过岩顶的裂隙挥洒进来,映照着神坛。
时间已经是晚上了,虽然得到了神的预言,但要悟透其中的深意,还需要时日。
巫宇缓缓起身,再次祭拜了巫祖。就在他准备转身下山时,忽觉有一股力量在体内缓缓流动,使他精力倍增,同时也激发了自己对巫之道更深刻地感悟!
巫宇下山回到圣殿,之后一路来找自己的老师莘礼大人。
虽然夜已深沉,莘礼却还在正堂等候,见巫宇回来,急忙迎接过来,问道:“怎么样?可是颇有所得?”
巫宇把自己的经历一一道来,莘礼听后鼓掌而呼:“宇弟真是大造化!竟到了此处!”
巫宇连忙请教道:“老师何出此言?”
那莘礼言道:“我听说登葆山上山之路自古就有三条,一边是大巫通灵冥想之处;另一边原是历代巫王修行之地,但本代巫王却不知为何将其划为了禁地!”
“那中间呢?”巫宇问道。
“中间是当年巫祖与祖神通灵所留的神迹!”莘礼说道。
“神迹!”莘礼此言一出,巫宇也是一惊。
“是啊!”莘礼补充道,“我之所以忘记提醒你,一来是宇弟走得匆忙;二来历来能上山的巫师都是巫族声威显赫的圣者,自然都了解此事。宇弟你来自少典,又是第一个登上神山的外族人,想来是误打误撞进错了地方,却歪打正着得到了祖神的神示!”
巫宇听闻,结结巴巴地说道:“祖神?盘古?不会吧?我明明见到了巫祖的神像,并与其座下神兽在山洞前大战一场,还险些丧命!怎么可能又稀里糊涂地惊动了始祖大神?这不合常理呀!”
“与祖神通灵,自不是寻常人能做得到的,就算能到神坛之前,能不能通灵,亦或是通灵多少,也要仰仗通灵者的修为,我巫咸部族也只有第一代巫王才敢如此,后来在漫长的岁月中,大家争名逐利,巫术荒废,就再也没有人能够做到了。要知道灵力不够而勉强施为,可能会流落在异界,永无回神之日,正所谓万劫不复!”莘礼接着说道。
“那我为何可以?”巫宇问道。
“我想宇弟心境清明、忧怜天下,所以先到了巫祖的玉山之巅,后因误入瑶池,充盈了灵力,才得以窥见祖神之谕,或是祖神见怜,垂青于你,也未可知!不过你终究修为尚浅,所窥见之预示,自然也是虚虚实实,亦真亦幻,要细辨斟酌才可明白!”莘礼解释道。
莘礼说完之后,巫宇又想到通灵回来自己忽觉灵力充盈,顿感老师所言也有几分道理。
“不过既是浴过瑶池之水,想来宇弟以后定会大有所成,远超吾辈了!”莘礼见巫宇低头沉思,又即接着说道。
巫宇回过神来,自谦道:“多谢老师赐教,不过未来之事都存有变数、犹未可知,我现在只想明白这北国奇木应该到哪里去寻找?”
莘礼答道:“我也不甚明了,不过我想可能与你隐约中见到的那座大山有关!”
巫宇又研究了几天,终不能确定这幻象的深意,掐指一算时间已久,又担心祁昆应付不了时局,遂与莘礼大人告别,踏上了回历儿山的道路。
…………
冥想之殿——巫咸部族已故先辈的灵堂(相当于后来的太庙)。
在殿内的正面驻立着巫咸部族自建立以来十一任巫王的画像,每张画像前都有一张条案,上面供奉着牌位和刻有个人生平的白玉书。
大殿的两侧各有五个巨大的火坛,燃着熊熊火焰,火坛后的墙壁上是连绵的画卷,描述了巫咸历代巫王济世救民、降妖除魔的丰功伟绩。
在大殿的中央,坐着一个人,他闭着双眼,嘴里喃喃着咒语。
在他的前面是一个小型的火炬,火炬的火焰随着咒言的声音缓缓扩大,最后在火焰中显现出一个人的映像来。
此人一身褐色的长袍,披着带有兜帽的黑色披风,兜帽的前沿一直垂到他鼻子的位置,让人难以窥见他的真容。
“怎么,你找到了吗?”火焰中的人问道。
“是的,有能力救活文玉树的,只有她的传人,我想就在那小子来的路线上,虽然他绘图时有意遮掩了一下,但我还是确定了洹流中的那个位置。”火炬前的人说道。
“如此说来,我们可以行动了!”火焰中的人说道。
“是的,我等这一天,已经等了四十六年!”火炬前的人有些激动地说道,甚至握紧的拳头都在微微颤抖,“只要行动成功,我就可以名正言顺地坐到那王座上,再也不用偏占一隅了,还请大人帮我!”
“好的,我会帮你的,就像以前一样!哈哈哈……”火焰中的人说道。
大殿里传来一阵阴森恐怖的笑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