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几乎失去了一个儿子,他不能再失去一个。
他忽然觉得这些都没必要了。什么证人,什么朝廷,都去他的吧。
他只要尽早把大牢的守军换成自己的人,尽早把姬云开救出来,尽早攻打皇宫,自己做皇帝。到时候成王败寇,他想让天下人怎么说就怎么说,他说名正言顺,就是名正言顺!
姚驰音都不要脸了,他还要那面子干什么?
他有些神游天外,皇上却不许他溜号:“姬大人,既然是你找人来举证,那你就派人去抓住那个什么皇甫绣山,再来与驰继对峙。律昆,你暂且起身,一边站着看热闹去吧。姬大人,你再介绍介绍下一个证人吧。”
姬贯虹回了回神,才叫下一个人过来,说:“皇上,这人叫山田进一,是倭兵的将领,宁平大捷之时被抓获,之后就一直被关在宁平。可他如今却被人偷偷放出来了,让他说服倭国人与伏南王联合,共同攻打正朝,而倭国被许以的,仍是南疆。”
皇上问山田:“这位姬大人所说的,可否属实?”
那山田在牢里呆了三年多,已经会说些汉话,“属实。”
“那你怎么没回自己的国家去说服你们国人,怎么反而去了姬府?”
“皇上,我也不知道,我一直昏迷着,睁开眼睛就在那个什么忠勇公府。”
姬贯虹道:“皇上,我因闻及此事,知道坚决不能放他回去,所以把他带回了府里,以便今日让皇上辨明这伏南王的真面目。”
“哦,”皇上不爱搭理姬贯虹,又问那山田,“那是谁把你放出来的?”
那山田看了一眼跪在地上的黄廷禄,“就是他,但我还不知道他叫什么名字。”
所有人都看向黄廷禄。
黄廷禄跪直身子,口呼皇上,却只看姚驰继一人,“这个山田所说均属实,但却不全面。”
姚驰音觉得奇怪。
刚才那个律昆就总是偷看姚驰继,眼中难掩痴迷,让他颇为不喜。
而这给黄廷禄干脆直勾勾地看着姚驰继,不避不闪,眼中却充满悲伤。
这其中一定有事。
姚驰音本都栽歪在椅子上,以示不耐烦,此时却坐直身子,问黄廷禄:“那你有什么要补充的?”
“回皇上,”黄廷禄瞅皇上一眼,又盯回姚驰继,“伏南王爷初到宁平,就广招贫寒之士,以为将来自建王朝培养人才。那皇甫绣山算是老师,而我就是那被招入的人之一。王爷临走前还让我找机会放走山田,以便让他劝说倭国人助他反叛。王爷!”他忽然提高嗓门,“我说的这些,您信吗?”
姚驰继摇摇头:“不信。”
“为什么不信?”
“你在我身边虽然不过三年余,但你忠诚老实,我相信自己的眼光,你莫不是有什么难言之隐?”
黄廷禄忽然大哭,磕了一个头:“谢王爷!可是您信错了人啊!莺娘被竹楼关起来了,我若不按他说的做,他就要杀了莺娘啊!王爷,您信竹楼,我也信他,谁想到竟会害了莺娘!王爷,那竹楼就在外面,您帮帮我,让他放了莺娘……”
姒月姚已经冲了出去,眼睛一扫,就发现那竹楼正想跑,被侍卫缠住,厮杀起来。
竹楼的身手,要比在府里高出许多,完全不像习武只为强身健体之人。
姚驰继看着被姒月姚拿铁链拖进来的竹楼,太过震惊,以致手足无措。
这世上他最信任的人,第一是姬雪,第二就是竹楼,至于姚驰音和姒月姬,都得排在后面。他怎么也想不到,竹楼……竹楼?竹楼难道是从小就被派到他身边的奸细吗?
那些他藏在府内的名册、账目,在府里应该很安全的莺娘,只有自己人,只有熟悉的人,才能够轻易地偷出来,把人抓走!
姚驰继不知道,他的眼泪悄已经无声息地流下来。
也不知是父亲的绝情,和竹楼的背叛,哪一个让他更伤心?
黄廷禄继续哭着:“铜牛,你姐姐还怀着身孕呢!才两个多月,我才知道,他就被这个白眼狼抓走了啊!”
黄廷禄为人的确老实,骂人也只能骂出个白眼狼。
姒月姚勒着竹楼的脖子,却毫无办法。他已经问过竹楼了,但他什么不肯说。
姚驰继嘴唇哆嗦着:“你为什么?为什么……”
竹楼只是冷哼一声,并不答话。
姒月姚忽然问律昆:“那个律昆,你可有办法让他开口。”
律昆笑了:“你倒聪明,你怎么知道我会有办法?”
“我毕竟是在南疆长大的,部落人的巫蛊之术,据说无所不能。”
“夸张了,”律昆边走边说,“不过让人开个口还是可以的。你想要什么方法,是痛苦的?还是身不由己的?”
姒月姚当然想要痛苦的,但他冷静了一下,说道:“我想要最准确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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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一次失败,面壁自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