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菀坐在东宫独特的景致亭里,正同自己儿子互动。
隽儿长大不少,小孩子一天一变,已同涟娜最初见时相差太多。
梁菀自成为太子妃以来一直深居简出,如今她一身风华锦服,恍惚看去竟让涟娜生出一种敬畏,只觉这东宫真的养人,她身上已有种母仪天下的国容。
涟娜想跪地行礼,梁菀不让她拘谨,指了身旁位置,让她坐。
涟娜低头听她说话。
梁菀先是看了眼她耸起的腰腹,才从手袖里拿出一个瓷瓶,放在她面前。
“这是我请权相一同为你炼制的保胎药,此物你带着,若是有个什么紧急情况可用。”
涟娜惊眸,忙谢过她。
梁菀继续道:“你这次去,小叔跟着吗?”
涟娜点点头,“我本不让三爷跟着,不过他不放心,便也随他。”
“嗯,有他在好。”梁菀的目光始终停在她的肚子上,半晌她问:“你这个孩子,不是小叔的吧?”
感叹于她怎么猜出来的,涟娜蓦然抬头。
她脸上的微妙神色出卖了她。
梁菀更笃定,想了想,“你打算一直瞒着文哥?”
“夫人!”
涟娜吓的双膝跪地,想乞求她:“奴不是想等孩子生下好拿捏将軍什么,奴是真的不能说,本来奴是不想要这个孩子。”
她的激动,看在梁菀眼里,她缓了缓心神,笑:“你别紧张,快起来。”73狆彣蛧
涟娜再次起身。
梁菀细细瞧她,觉得她比在北漠时变得小心翼翼很多,不似初见那般纯净无畏。想是自从她决定来长安找秦修文那天起,命运的齿轮便在转动,诸多事情让她不似当初。
梁菀静默了会,突然让她抱住隽儿。
涟娜受宠若惊,但当小孩子宣软的身子落入她怀中,那种由衷而发的母爱刺激了她,她看隽儿的眼温柔如水,唇角也含了笑意。
梁菀问她什么感觉,她只说孩子很好。
梁菀便低低道:“无论你肚子里怀的是文哥的,还是小叔的,你都是它的母亲,你有决定它父亲的权力,但最后孩子还是你生出的,所以,不用觉得负担。”
“你瞒着文哥,也有你的道理,我不会多加干涉,你也别害怕。”
涟娜对梁菀一直都是崇敬满满,她望着她,听她说的话,一时明白了什么。
等她从东宫走出,她只觉眼前开阔,很多事都想通了。
找到秦丰烨,她说了她想尽快同他完婚的事。
秦丰烨高兴,当即便去找老夫人,打算定个时间同她简单成婚。
...
这月最后一日,涟娜和秦丰烨在宅子内夫妻对拜,办了最简朴的婚礼。
秦丰烨什么人也没叫,只府中的人在,两人身着红色婚服当着秦老夫人面,当着秦韵竹喝了交杯酒,这事就算成了。
秦丰烨让秦盛改口叫娘亲,秦盛有些叫不出口,依然叫她姐姐。
洞房花烛,涟娜与他坐在房中对看,秦丰烨去了她头上簪饰,只温柔地亲了她的脸颊。
她身怀有孕,不便行房,秦丰烨不在意,对他来说能娶到她是最重要的。
两人成婚第二天,涟娜赴任,亲笔写了折子上奏皇帝,告诉皇帝她想去的地方。
皇帝准了。
而后便是各州郡官员配合,她和秦丰烨从长安出发一路行到北漠,又在北漠軍营的配合下,一行人前往比丘湖附近。
此时涟娜身为礼真人的优势发挥出来——之前她所在的礼真村庄,她问他们借了一种单独可用在沼泽和雾障地方的工具,那东西形若雪撬,人站上去可保持在沼泽地里行走。
为了寻找秦修文,涟娜动用了很多人,分好路线,全面搜寻。
而到了夜里雾障起时,她又让寻找的人们鼻间放些捣碎的花汁,专用来对付雾障。
搜寻的人找了将近半月,最终,他们发现秦修文踪迹,是在一个山坳里,四面都是沼泽,将他困在此处。
秦修文不知在这里待了多久,找到他时人已快不行了,脱水严重,昏迷不醒。
他身边有很多干粮残渣,用掉的水袋,和...盛人血的碟子。
状况惨烈,同他一起在山坳待的还有三四个人,但那些人显然是带着牺牲的精神,将所有都给秦修文。
现场去搜寻的人回来,全都抹了眼泪。
秦修文被抬到军营抢救,涟娜见他那个样子心里说不出的感觉,她别过头,惦记他的心愿。
秦修文做这一切的目的都是为了他娘,而她,之前在心里承诺过,她要为他做最后一件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