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妻俩看看闺女，推拒的手缓下来。

“那我先回宿舍了，明天早上七点我来接你们。”

孙家夫妻俩连连道谢。

赵建国叮嘱他们明天早上别让春妮儿吃东西，最后看一眼沉默的春妮儿，叹气离开。转过天，赵建国准时来找他们，他知道孙家人怕麻烦人怕花钱，所以这次他没打饭。夫妻俩就着热水吃完干粮，就催着去医院。

人们常常讳疾忌医，孙家夫妻踏入医院，便一脸的忐忑不安。

春妮儿也不住地颤抖。

她很怕。

怕她真的有什么毛病。怕最后一丝希望破灭

赵建国安抚他们：“跟着我就行。”

一家三口便亦步亦趋地跟着他，不错眼地盯着他。“先做检查。”

赵建国带着孙大爷挂号，交检查费。

还没开始看，五十块就要去三分之一，孙大爷掏钱的手都在颤抖。

赵建国见状，接过他的钱袋，帮他交钱，”看病不是别的事儿，钱不能省。a34孙大爷只能低下沉重的头，佝偻着背，跟在他身后。

抽血的时候，孙大娘根本不敢瞅尖锐的针头，怕春妮儿害怕，就抱着她不让她看。春妮儿却怕抽得少了查得不准，痴痴地要求：“够吗多抽点儿吧。”采血的护士语气不太好地说：a34血哪能随便抽!走吧!a34孙大娘难为情地拉起春妮儿，又去检查别的项目。

春妮儿全程都过分配合，哪怕妇科的女医生要带她进小房间去检查，她也忍着恐惧和颤抖独自跟进去。赵建国和孙大爷等在外头。

孙大爷不住地抖腿。

时间过得很慢，许久之后，母女俩终于掌着检查单出来。赵建国接过来。

有妇科病。

还不轻。

其他的检验单还得等，赵建国便领着他们去看老中医。老中医七十多岁了，头发全白，面色却红润。因为赵建国提前拜托，老中医知道他们从外地来，让他们插队先进诊室。

a34右手。a34

孙大娘赶紧拿着春妮儿的右手放到脉枕上。

老大夫手指放在春妮儿的手腕上，眉头越皱越紧，a34“你这身体……a34大夫脸一沉，看病的人心都要跟着颤一颤。孙大娘惊慌地问：a34大夫，我闺女咋了a34

春妮儿也紧紧盯着老大夫，嘴唇发白，豆大的汗流下来。

a34你这也太虚了。a34

老中医推了推眼镜，看向检查单上的年龄，眉头皱得更紧，a34这才二十多岁，血严重不足，快赶上三四十岁了。a34

a34换一只手。a34老中医重新放上手，a34再伸舌头我看看。a34

春妮儿反应慢半拍，随即尽可能地使劲儿伸舌头。老中医边看边摇头。孙家夫妻的心一沉再沉。老中医收回视线。

春妮儿的舌头还伸着，赵建国告诉她a34好了a34,她才收回去。老中医又问了月经周期。

孙大娘抢着说：a34没结婚之前是正常的。a34

a34婚后呢a34

孙大娘推春妮儿，催她说话。春妮儿低低地说：a34很久没来了……a34老中医收回手，拿笔开药：“我给你们开两副药，先喝着。”

孙大娘焦心地看了看赵建国，又看向老中医，惴惴地问：a34大夫，我闺女这身体……能怀孕吗之前为了怀孕，还找人拿过土方子喝……a34

老中医的笔尖一顿，严肃地教训：“胡闹!药是能乱喝的吗再说那是不是药，你们根本不懂。生娃比她命重要吗a34

孙大娘羞愧地低头。

春妮儿执拗地看着老中医，迫切想要一个答案：“我能生吗”

老中医脸色发黑，a34这么年轻，身体这么差，还想生孩子不要命吗身体不养好，怀了也带不住。a34

前半句时，孙家人全都听得脸白如纸。后半句，他们又燃起了一丝希望。

孙大娘急切地问：a34好好养着，能怀a34

他们一家人不顾身体，只关注“能不能怀”的问题，老中医对他们这样的病人很有意见，语气生硬地说：“年轻夫妻一时怀不上，也不是什么大问题，两个人好好调理调理，一般都能怀，少吃那些乱七八糟的药，少胡思乱想，多吃点儿好的，营养都供不上，身体能好吗……a34

那一刻，春妮儿耳朵里的声音越来越小，直到什么都听不见了。

不是什么大问题……能怀…

不是什么大问题……能怀…

春妮儿崩溃大哭，歇斯底里地大哭，任由眼泪汹涌地流下来，像是要把她这些年的苦楚委屈全都发泄出来。

诊室的门敞着，路过的医务人员和病患听到哭声，全都向里面张望。春妮儿哭得撕心裂肺，什么都管不了了。

孙大娘也控制不住地抱住她，又喜又悲，a34我苦命的女儿，杀千刀的李宝强呜呜呜呜……a34老中医懵了，疑惑地看向赵建国。赵建国让孙大爷先带母女俩出去缓缓。

孙大爷拖着哭得厉害的母女俩出诊室。

赵建国听她们哭声远了点儿，才悄悄问老中医：a34春妮儿，是真的能生吗a34

老大夫恼怒，a34她好好个女人，怎么不能生你要是觉得我医术不行，还带来我这儿干什么a3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