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夜里陈粥睡的极为安心,但那个时候她不知道,所有人都劝着当时的沈方易不要回来,他却为了那一通的电话冒险。
也是这之后,她才真的理解,蒋契说的,沈方易挂念她,到底是什么意思。
当年年初,第三方审计团队驻扎进沈家派系的各大公司。记载着陈年旧事的资料摞成山,堆在暗无天日的会议室里,新年伊始充满一年希冀的日子却宛如世界末日一般全被忙碌与灰暗填满。
沈方易与陈粥见面的次数越来越少。
她总是惴惴不安的问着沈方易现在外界动荡不安,那些卷腹而来的波涛会不会涉及到他,他却只是说,不过只是小调查。商场上见风使舵的人多,落井下石的人不少,但都是些编排出来的,子虚乌有的事情,他们拿不到证据,自然就会走的。
他从来都说的轻巧。
但在某天夜里,陈粥惊恐地被一阵敲门声惊醒,她汗涔涔湿着刘海醒过来,却看见夜里已经穿戴整齐的人在光影下扣着袖口上的扣子。他听到声音后转身,俯下身子来,手肘撑在她的边上,靡靡夜色里他抱歉地吻了吻她的额头,“吵醒你了”
a34沈方易——a34
陈粥起身,从淅沥沥下着早春倒寒的夜里恍然看到等在楼下的那些黑压压的人,“你要出门吗a34
“嗯。”他伸手,轻拂过她的脸,像是安慰她:a34没事,只是协助调查。a34a34几点了。a34陈粥下意识地去摸自己的手机。
屏幕亮起,不过四点,
a34还早,再睡会,明天开学呢,吃完午饭后让老陈送你去学校。a34“那你什么时候回来啊。”
“很快。”他起身,把窗帘拉上,把外头那些穿着雨衣的人挡在门外,“或许明天早晨就能回来了。a34
陈粥紧张地抿着唇,伸手抓过他的衣角。
他还是扶着床沿倾身下来,笑着温柔地哄她:“真没事,再睡会。”而后他一身周正,撑伞匿入雨里。
陈粥望着那被他拉的严丝缝合透不过一丝光线的窗户发呆。春雨凄寒,她最终还是没能拉开窗帘。
但沈方易没有骗她。
他说或许,明天就会回来,事实上也是第二天,未等陈粥出发去学校,沈方易就回来了,他甚至还赶上了跟她一起的午饭。
他进来的时候,陈粥满脸惊愕,沈方易只是挂好衣服后弯腰伸手,向往常一样蹭了蹭她的下巴肉,a34怎么了,看傻了。a34
a34解决了a34陈粥惊讶。
“本就不是什么大事。”他衬衫上还带着昨夜未干的雨迹,像是撑着伞在雨夜中长途跋涉了一夜,千里迢迢地赶回到她身边。
她别过脑袋去,愿意相信他说的,本就不是什么大事。
然后他跟从前一样坐在她对面陪她吃饭,稀松平常地问到:“学校课还多不多。”陈粥看着餐桌上可口的饭菜,心猿意马地戳着筷子,抬头看沈方易,回到:“不多了。”他点点头:“那好,能轻松点。”
陈粥眼神略过桌上的饭菜,她想起昨天晚上夜里他的离开,一瞬间觉得心里堵得慌,她想说些什么,但开口带点犹豫:“沈方易——”
“嗯”他还是跟从前一样,给她夹着各种各样的绿色蔬菜。
她见碗里的绿色蔬菜垒成一座高高的小山,出声到,“陈家奶奶说,我爸以后,应该会和周阿姨生活在广东。a34
沈方易听闻,把自己手里的碗筷放下来,手肘搭在餐桌前,柔声问到,“那你是怎么想的呢”
“我自然是不愿意打扰他们的生活,陈家奶奶说——”陈粥抬头朝沈方易看去,“可以提供我出国的资金。a34
“出国”沈方易好看的眉眼微微抬起,而后他凝神了一会,才缓缓拿起筷子,继续给她那口小碗里添置着蔬菜:“出国也挺好的,财经类专业有国外学历背书的确更有竞争力。”
“可是我不想去的。”陈粥放下筷子,看着沈方易,“沈方易,去国外,我会很久很久见不到你
a34怎么会,我三天两头飞国外。”他于是放下筷子,来揉着她的头,a34前途不要了傻兮兮的。a34
她摆摆头,把头往他的手心里拱,直到自己的下巴贴在他顺势而下的手掌上,a34不要了,我就在昌京吧,哪里都不去,就在这里等你。a34
就像昨天晚上一样。
在淅沥沥的夜里等到天明
开学后,同级的同学都在为各自的前程忙碌,课业越来越少后,陈粥去的最多的地竟然是沈方易给她开的那个奶茶店。那个叫做小杨的年轻人还挺有两把刷子的,新主意一个接一个,店里的生意竟然慢慢好起来。
有时候忙不过来了,她也会去帮忙。
她长的显小,几个学弟经过还以为她是做兼职的学妹,几番来回打听后被小杨以“这是我老板,你们癞蛤蟆想吃天鹅肉”驱赶。
那年百废待兴,以小杨为代表的迎合新一代年轻人的行业如雨后春笋一样层出不穷,以之作为代价的是,曾经盘踞多年的影响许多的派系和家族,却逐渐分崩离析。
或许这就是时代巨变下的阵痛吧。
因为要长出新的,所以要淘汰旧的。
在那段风云飘摇的时间里,陈粥极少等到沈方易,却在一次午后,给客人送奶茶的时候,遇到了熟人。
祁沅沅站在那儿,脸上的妆容虽然明艳,但很难遮掩她身上的疲惫,她站在那儿,说要一杯奶茶的时候,手放在自己微微隆起的腹部上。
陈粥只听说祁沅沅休学了。
祁沅沅看到陈粥,脸上神色僵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