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膳后,司徒流云三人回了新宅。千与办事效率极高,各家商贩陆陆续续送来了司徒流云清单上的材料及物件。一一堆放在院子里,最后送来的是一块香樟木门匾,是司徒流云特意要求要香樟木的。匾额没有上漆,水纹清晰可见,古色古香,无不透露主人的高雅品味,淡泊明志。香樟木牌匾中间,浅浅刻着两个逍遥行书字体——寒舍。
送牌匾来的两名小厮细心帮忙挂好了牌匾,司徒流云打赏了小厮各一两银子。二人头一回遇见这么大方的客人,开心不已,连连道了谢才离开。
三人看着院里堆放的一对物件材料,算算时间,离和墨先生约定的时间还早。索性就都换上旧衣服开始收拾院子。
古时还没水泥,司徒流云要用沙子和鹅卵石在大门到院子里的凉亭间铺一条小路。郭小小第一次干这种活,觉得十分新鲜,蹦蹦跳跳的帮忙找工具。司徒流云给她安排了个最简单的,定了几根木棍,再用一条绳子定位小路。
司徒流云须和一层泥土薄薄地平铺在地面增加黏性,再细心的铺上鹅卵石。最后缝隙间和路沿上铺上黄色的沙子,吸水防滑用。
千与抢着干体力活,三人一边忙碌一边打闹说笑,气氛轻松开心。
郭小小脸上不小心弄了泥,被千与和司徒流云取笑,小姑娘不服,追着他二人非要也抹上泥土不肯罢休。
“哈哈,哈哈……”
“别跑,站住,我要抹回来”
院子里欢声笑语,好不热闹,嬉戏间竟未觉察一辆马车已缓缓停在了院门口,马车上的人也远远听见院子里的欢笑声。
“小姐,哥”一个女孩的声音在门口叫他们。三人停下,不约而同看下门口,是千寻。
刘叔刘婶也出现在门口,千寻小跑过来,抱住司徒流云,眼睛红红的,带着哭腔说:“小姐,我可想你了”。
司徒流云双手沾满了泥,手里还拿着个鹅卵石。怕弄脏千寻的衣服,只得由她抱着,安慰到:“好了好了,都是大姑娘了,这么多人看着呢,别哭鼻子了。不是说未时才到吗,怎么提前回来了,我们都没出去迎迎你们”。
一边招呼刘叔刘婶快进屋,千与过去帮忙接过刘叔肩上挎着的包袱。
“我是郭小小,云公子和千与哥哥的朋友”脸上小花猫似的郭小小知道今天千与的家人要回来,很有眼力劲的大方介绍自己,说着为他们引路进屋。
“你们先进去休息,我先收拾一下”司徒流云安排到:“墨先生怎么没进来?”
众人进了院子,司徒流云朝门口走了几步,看见恩师墨先生站在马车旁并没有进来,似在等什么人。
此时从马车内伸出一只修长白净的手,将马车帘子缓缓撩起。
青年男子低头从马车里探出身来,一身冰蓝色对襟窄袖长衫,脚上穿着乳白锦靴,头发束白玉冠。缓缓下了马车,举止优雅从容。抬起头来,才看清他的脸,清雅俊秀,眼睛温柔如水。
“珺璟光芒,君子如珩,君子如珩,羽衣昱耀。”司徒流云似乎找不到更美的词来形容温润如玉的公子,定定的看得有些入迷了。
男子已缓缓走到司徒流云跟前,看着一身男装打扮的司徒流云,穿一身旧衣,身上系着一条墨蓝色碎花围裙,额头的发丝在微风下不安分的飞舞。一张小脸脸颊上还粘着一点泥,目光澄澈静静的盯着自己看,手里还拽这一颗黑色鹅卵石。
男子走近,比司徒流云高出一个头来,男子轻轻抬手替她擦干净脸上的泥,脸上露出宠溺的笑,轻声唤“小五”。
“你是沐掩?”司徒流云对眼前男子说。
成年的沐掩越发英俊了,三年前初见沐掩便觉得眼熟,如今二十几岁更觉眼熟了。奇怪。
司徒流云没有想过,还会见到他,转眼三年多,墨先生从未提及沐掩任何事情。她也未打听他的情况,只知自己需要帮助,沐掩从未拒绝。只是刚好无意救了他一次,想起自己厚脸皮的要求人家知恩图报,方才见到他觉得有些不好意思了。
“嗯,小五,你这“寒舍”不错,不欢迎我们进去坐坐吗?”沐掩微笑着说。
司徒流云回过了神:“小五求之不得,二位快请进。”
“你们叙叙旧,我在外面守着”墨先生严肃的说。
从三年前认识开始,司徒流云就知道沐掩身份不简单,怕惹麻烦从未问过。墨先生的话她也不奇怪,点头默许。
司徒流云领沐掩进了书房:“你等我一会,我有话问你”。说完去院子里打水清洗了一下,回来时手里托了一壶水和茶盘进屋。
把茶壶往桌子上一放,先给自己到了一杯水喝下,沐掩看着她一系列动作,看她很生气的样子,不敢说话。
司徒流云自己喝完才给沐掩倒了一杯茶:“沐掩公子几年不闻不问,今天怎么舍得露面?”。
“小五在怪我”沐掩弱弱的问。
“我不知道你什么身份,既然明明不方便露面,干嘛冒这个险来送人。墨先生出面不就行了?”说完不解气:“你当真以为你命大,不知道得罪了什么人,还想被追杀?”
“小五在关心我?”沐掩心里竟有些开心。
司徒流云放下手里的茶杯,定定的盯着沐掩眼睛:“人长大了,胆子也大了?脸皮倒是比我从前认识的沐掩公子厚了不少。”
“我一身男装你也认出是我,刘叔刘婶他们都跟你说了?”司徒流云问。
沐掩点头笑说:“寒舍的主人,司徒将军府放养在外的五小姐,还有,这几日做出让上阳城无数人追捧的菜肴豆腐,的云公子。”
司徒流云其实也不知道到底在生什么气,来到这个时空除了刘家人之外,最早认识的就是沐掩。她无法忘记当日漠北后山上救下他时,他奄奄一息的样子。姑且不说他默默提供的帮助,其实司徒流云打心底感激他,也有一种心心相惜,所以不希望他犯险。
“你呢?”司徒流云本不是爱管闲事的人,从第一次见他,他的眉间就带着隐隐的愁容,如果沐掩不愿意说她不会勉强。
沐掩沉默了一下“我全名叫阿纳达沐掩”。
“南朝敌国漠克雅的质子,三年多前来南朝路上一直被自己国家的王族势力追杀。”沐掩脸色沉重“这些年我一直深居简出,在这大庆朝也没有完全自由,时时刻刻都在被庆朝皇帝监视着。不过,好在在庆朝也算保住一条性命”。
“我的身份怕连累别人,别人也对我多有防备。所以除了你,我也没有什么朋友。今日,就想来见见你”沐掩继续说。
本以为司徒流云知道他的身份后,会避,司徒流云却眉眼带笑的看着他:“以后我也常住上阳城了,相互照应哦,朋友”说着右手握成拳,伸向沐掩。
沐掩很久没有这么开心的笑了,他也学着司徒流云伸手握成拳。司徒流云将拳头往沐掩拳头上碰了一下,脸上露出灿烂洒脱的笑容。
二人你一言我一语的聊了一个多时辰,沐掩说:“晚上太子虚除启东宫给他女儿小郡主设百日宴,他要回和质院准备一下前去赴宴。
司徒流云眼前一亮,不知道古时候的皇家盛宴是什么样子呢?对于考古系的她来说实在太有吸引力了。
“你可以带我去赴宴吗?我就是想见见世面,我保证不给你添乱”司徒流云并不想放过这样的机会,恳求到。
“好”沐掩没有考虑就答应她。
于是司徒流云随沐掩的马车一同去了沐掩住的南朝专门安置他国质子的和质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