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鹤龄抬了抬手,道:“张某非是无事乱折腾的人,可张某却是眼里揉不得沙子的人。且你们所认为的大局,在张某看来,算不得大局。….朝廷的大局只有一个,让天下百姓安居乐业,富足安康。凡此以外,若是影响了此大局,所谓朝局稳定,所谓上下关系牵连,皆不足道。”
“有些事真的动不得,至少如今动不得……”
周经已是明白了张鹤龄的想法,他轻叹道。
“如何动不得?方才张某还道,朝廷缺了谁皆可,凡影响大局者,更该当早去早好……”
张鹤龄眼神灼灼的看着周经,但终究顿住了话头。
不要试图用自己的理念去影响别人,至少这般做到高品大员的人,他们的意志不是他人可轻易影响的。
张鹤龄摇了摇头,道:“周部堂,张某不为难您,您且看着吧,置身事外亦无不可……”
周经闻言,怒道:“张鹤龄,你此言何意,你将老夫当作何人?”
“周部堂恕罪!”
张鹤龄拱了拱手,缓声道:“张某知周部堂一片公心,为国为民,您对事的考虑,或许也比张某周全。但张某也有自己对事的考虑方式,本就没有谁对谁错。”
张鹤龄不再多言,他视线重新看向了广场之内,此时那位龚侍郎终于动了,走向双方列阵之处,张鹤龄拱了拱手,道:“不多说了,张某该去将今日之事了结了。此时时辰已是不早,回头,张某尚要进宫面圣,便不再耽搁!”
言罢,张鹤龄排开人群,向着里面走去。
这小子,真特么固执。
周经心中暗骂,同时,他更骂龚成,也真是混账。
只是如此简单的赈灾之事,偏偏要闹出这许多幺蛾子。且,他入中枢成重臣立于朝堂多年,怎会看出此事中的一些关关窍窍,即便不是十足,也能猜个七八分。
看来,张鹤龄是铁心了。
不行,此事不能由得张鹤龄来无限迁延,我需得做些什么了!ъìQυGΕtV.net
周经也不想过去了,既已是如此,此处他去不去,已无多大分别。
念罢,周经转身便离开了人群,待到人群稀少时,他翻身上马,回首看了看场中,接着打马而去。
广场中央。
龚成确实过来了,他已经忍不住再看下去了。
他所要达到的目的,一点都未能成行,他心中极为不快。
一过来,刘景寅刚刚见礼,龚成便骂上了。
“刘景寅,如此小事也办不妥当,这便是你的能为?这便是我户部一直所传的能臣干吏?哼!”
“钟指挥使,你便是这般协助朝廷的吗?你左哨营便是如此废物?”
两人被骂了后,也皆不说话,不反驳,似乎也不认同,龚成一见之下,更不痛快了。
也不好再骂,他挥了挥手,喝道:“随本官来!”
龚成虽是带人过来,还亲自下令调兵,但他更想的是坐镇指挥,真不想冲在最前头,这和他本来定的意志不符。
但如今,已是骑虎难下,都不好收场了。
此时他思忖半晌,终于决定自己亲自上了,一箭三雕不成,那便抓一雕是一雕吧。
他带着人直接从左哨营阵列之中,排开军列,走到了队伍之前。
迎面便是执枪严阵以待的兵马司兵丁。
龚成眼神锐利的看向了一左一右领兵在前的卢琳和洪晋二人,喝道:“尔等大胆,还不让开!”
卢琳没有动,洪晋也是丝毫未动,似乎龚成的话,二人皆是听不到一般。甚至二人的目光,只是在对方刚来时看了一眼,接着连人都不看了。
龚成显然气怒非常,他伸出手臂,向前一挥:“本官是户部侍郎,朝廷钦命的赈济总领大臣,现在,本官命令,随本官向前!”
龚成迈着官兵,气势凛然的向着前方而去,两步间便已靠近了兵马司的阵列。
卢琳和洪晋懵了一下。
这位龚侍郎是这么无赖的吗?
他们此刻突然想起了那一日在东城大街上的事,他家伯爷,好像也是这般干的呢。
仗着身份,横冲直撞,让人着实投鼠忌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