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退下吧!”
“奴婢遵旨!”
乾清宫,诸位大臣皆是离开以后,朱佑樘似乎放松了很多,很随意的摆摆手,便是要挥退殿中的内侍、护卫。
“陈准,你且留下,去给寿宁伯搬把凳子!”
“奴婢遵旨!”
陈准应了一声后,麻利的跑向殿后搬凳子去了。
现任乾清宫掌事陈太监缓缓向殿外退去,离开时,眼神隐晦且灼灼的看着忙去后殿的前乾清宫掌事陈太监,心里有些羡慕,也有些微妙。
殿中的人,可顾不上去关心被朱佑樘挥退的这些内侍护卫心中的想法。
很快,陈准回来了,将锦凳搬到了御阶之下,跟着就回到朱佑樘身边,又忙活着给皇帝换了杯茶水。
方自落定,朱佑樘端起茶盏,又吩咐道:“去给东厂和御马监传旨,让他们做些准备,东厂全力配合寿宁伯,所有情报消息,只要寿宁伯问询,据实回复。再让御马监安排精干人手,协助寿宁伯查案,跟他们交待清楚,此番行动一切以寿宁伯为主……”
“奴婢遵旨!”
陈准应命,和张鹤龄点头招呼之后,快步退出了大殿。
直到此时,张鹤龄才放松的坐了下来,等到朱佑樘饮了些茶水之后,开口说道:“陛下,臣有一事,需向您禀报。”
朱佑樘笑了笑,道:“是不是又要折腾个什么新奇玩意出来?前段时间你提的那个,朕已是安排箫敬去办了,听箫敬禀报,过几日应是能看到效果具体如何了。为了此事,朕不但内库里拿出了银子,在户部那里,可也是强压着周尚书拨了银子。
周爱卿可是对朕有不小的意见呢,十多万两银子下去,若是没个好效果,长孺,你便等着朕扣你往后的俸禄吧。”
张鹤龄抱了抱拳,郑重道:“臣谢陛下对臣的信任,臣感激涕零!”
“行了,朕可不想看你这些虚头巴脑的!”朱佑樘摆摆手:“若说信任,朕确实对你算的上信任了,你看满朝文武,有几人能让朕只听了一次进奏,便能同意下来?特别如这等尚属未知的事……”
张鹤龄道:“陛下,其实可不算未知,方法早在大明便有,只是局限很大,臣从古籍中看到此法也一直记在心上,在向陛下禀报之前,臣也派人去查探过,臣很确定,方法是有效的。”
“但愿吧,总之,你心中有数便好,若是真能达到你所言的效果,对朝廷也确实助益极大。朕敢准了你的奏请,也算是赌一把吧。”
言及此,朱佑樘突然摇头笑了笑,道:“未曾想,朕也会因为利益去赌……”
“陛下,此非赌,乃是陛下您的魄力,古之圣君,往往能做别人不敢做之事。再者,其实也没多大风险,只是花些银子,做个试验,即便不成,也只是少许人力和银钱罢了……”
“行吧,也算是说的有理!”
朱佑樘点点头,放松道:“说吧,要留下私奏,又为了何事?”
张鹤龄正色道:“陛下,方才臣提出以工代赈之策,陛下已是知道。臣想说的是,此番提出此策,陛下已是准允此次京中赈灾可酌情安排。但臣担心,或许并不会太顺利。”
朱佑樘奇道:“此言何解?”
“陛下,方案拟定,由内阁和户部、工部会议,不是臣对他们为国为民的真心有所怀疑。但臣觉得,涉及到多部,且中间少不了有利益纠葛的地方,其效率臣有所怀疑……”
朱佑樘笑着摇摇头,数落道:“你啊,总是喜欢臆测朕的大臣们,也难怪你方才说要私奏,若是当面说了,搞不好又是一番纷扰。”
“陛下,臣可不是臆测,很多人都说臣做事粗暴大胆,肆无忌惮,臣也不反驳,但臣自忖,臣做事,未虑胜,先虑败,无法在掌控中的事,臣更会慎之又慎……”
“不错,你有此心,也算是踏实了!”
朱佑樘欣慰的点点头,道:“看你也不像是要私下腹议大臣,径直说吧。”
“臣遵旨!”
张鹤龄应命,道:“此番臣要查案,且要督促赈灾之事,但目前朝廷所任命的赈灾总领之人是户部侍郎龚成。臣与此人关系并不融洽,先前在东城,因他家的营生,甚至还有些龃龉。且今日,臣在进宫之前,东城之中臣所安排的赈济,这位龚侍郎……”
张鹤龄娓娓道来,直到此时,才将龚成先前在东城所做的事详细的说了一遍。
这一番说完,朱佑樘脸色顿时郑重起来,且他甚至有所怀疑。
他蹙眉道:“竟然会召兵对你东城的赈灾事务动手?龚成……堂堂的户部侍郎,会行如此粗浅之事?要知道,这里可是京师,大庭广众之下,无数人会看在眼里……”
“陛下,臣也觉得粗暴、粗浅,想他堂堂的科举正途出身,饱读诗书,且不言他的素养,单只凭他历经朝堂二十载,也不该会是如此粗浅之人。
臣细细思索,也分析了整个事件经过。臣猜测,可能是他有些低估了臣在东城兵马司和顺天府之中的影响力吧。他想着突然以朝廷总领的身份,用朝廷大义名分,压几个六七品的小官,应是无人敢抗。其实若不是臣的下属顶着得罪这位龚侍郎,事大致也成了。
若是物资被拿了去,成了既定事实,用在了朝廷赈济之事上,臣大致也不会多做纠缠。只是一时未成,调兵强压又未成,到臣赶到时,他也只能无奈收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