让他有些疑惑。
直到张鹤龄已走至近前时,他才看了个清楚。
突然来上朝了,朱佑樘觉得倒也应该,今日说不得有些麻烦事。
可这怎是蟒袍不穿,穿上了官员常服,且是青色的五品官员常服。而位置,更是站到了朝班最后。
常服、补子纹样,大明初年时便有“上可兼下,下不得僭上”的规矩,也就是说,官员不得穿超过自身品级的官袍,但高品穿下品官服,倒也可以。
像张鹤龄这样,身为超品伯爵,且有赐服,他穿蟒袍自然是名正言顺,但他本官从四品镇抚使,职衔正五品千户,正六品兵马司指挥使,穿其中任何品级的官服,也同样不为错。
可你这到底是何意啊?
朱佑樘有些懵!
怔神之间,张鹤龄已是走到了御阶之下,只见他躬身拜下,奏道:“启禀陛下,臣锦衣卫镇抚使兼东城千户所千户张鹤龄参见陛下,臣有事启奏!”
锦衣卫镇抚使,锦衣卫千户,没有报他寿宁伯的名头和兵马司指挥使的职衔。
这小子,今日这一出,开头便像是在定某个调子呢!?
朱佑樘心中猜测,手伸了伸,淡淡道:“平身吧!你可是难得早朝,今日有何事启奏!”
“臣谢陛下,臣……”
“咳咳~陛下……”
就在张鹤龄谢恩准备奏事之时,突然又有人开了腔,打断了张鹤龄。
打扫,出声,朝会的制度,执行的规规矩矩。
只见文臣朝班靠前的位置上,一名年约五十,身着红袍的官员出了朝班,面色严肃、认真、凝重,走到御阶之下后,奏道:“启禀陛下,臣弹劾寿宁伯张鹤龄胡乱站班,胡乱奏言,且往日常年缺席早朝,实有违礼制……”
朱佑樘楞了楞,然而,还没等他楞完,只听此人继续道:“臣再弹劾督查院监察御史、内廷司礼监,二者有规范朝会流程与秩序之责,然监督引导不利,致使朝会礼法错乱……”
“等等……”
朱佑樘回神了,他原本以为是弹劾张鹤龄没规矩,结果,似乎是名目更大,他摆摆手道:“傅爱卿,你所要弹劾的是朝会之礼?”
“陛下,臣参的正是朝会之礼!陛下御极十一载,每每日理万机,处理朝事勤勉非常。即便身体有恙,前日披奏国事熬夜至更深夜重,然翌日早朝,也依然不辍。道一声古之圣君亦不为过。
然,陛下如此勤勉,为国事如此不惜己身,等来的却是早朝的混乱,诸多官员的缺席,实乃辜负了陛下的圣明。
此等情状,致朝堂的规矩、威严于何地,致陛下的信重与宽仁于何地,更致陛下的勤政圣明于何地。
臣身为礼部侍郎,朝廷的礼法、礼制之事,臣不敢不言,若是此事不加以规范,相关之人不能得以惩戒,日后朝堂又将会走向何地,我大明的江山社稷……”
“呵呵~”
张鹤龄看着傅翰一番痛心疾首的表演,他突然笑出了声。
傅翰眉头蹙起,冷冷的看向了张鹤龄:“寿宁伯,御前乱言,肆意嬉笑,打断大臣的奏议,看来本官要给你加上一条……”
“傅侍郎,论罪的事稍后再言,你既有言,打断大臣的奏议是为不妥,那如今是下官正要向陛下奏秉,岂不也是不妥。并且……”
张鹤龄笑着摇摇头,又颇有些不以为然的望向傅翰道:“早朝之事如何,礼制如何,早非一日,你官居礼部侍郎,也非一日。既是早已知,早已有之事,往日未曾奏劾,又岂差这一时半刻、傅侍郎,莫不如,先等等吧!”
“你是何意?是欲言本官往日尸位素餐吗?”
张鹤龄不置可否的笑笑,傅翰板着脸喝道。
“好了,傅爱卿暂且退下,你弹劾之事以及礼制规矩之事,非是一言两语便可定夺之事,等下朝之后朕择时召诸位大臣,介时再议。”ъìQυGΕtV.net
“臣……遵旨!”
傅翰认真的又拜了一下,缓缓退去。
众位大臣面面相觑,这傅翰似乎搞了一出闹剧啊。
当然,他说的事,确实是一直以来存在的问题。可正如张鹤龄所言,问题早有了啊,也成了大臣们约定成俗的潜规则,甚至内廷司礼监也默认配合着,此时拿出来说事,作甚?
不过,面面相觑也只是须臾之间,大臣们脑子稍微一转,便心中有了答案。
朱佑樘也有了答案,暗自摇了摇头。
徐琼老迈病弱已不堪再任,礼部尚书之位眼看着便要空缺,心思动了啊。
不过,朱佑樘倒也不觉得有错,傅翰是天顺八年进士,翰林庶吉士,无论是学识和资历皆有。原本他的意向中,傅翰也是礼部尚书的人选之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