郁震、匡愚在灾民中走动,把脉问诊,开方治根,直至天色黄昏,两人疲倦地走到清水塘边,相视一笑。
“你听说了吧,百姓抓药费用,官家一力承担,这在其他朝代,可是不曾听闻的啊。”
匡愚肃然道。
郁震将目光投向远处的城,微微笑道:“你可没听清楚,不是官家一力承担,而是皇后一力承担。听这里的衙役说,皇后娘娘抢了二王一半的生意,在后宫也办了医用纱布厂,售卖的钱粮,都拿来赈济灾民了。”
“原是如此,皇后仁心,关照百姓,皇上又下旨营造居所,以工代赈,郁兄,匡某行医二十年,可是头一遭看到如此安民之策。”
匡愚感叹。
听闻父辈说起,元末灾民无数,生病了,只能看天意,熬过去你就活着,熬不过去就死。
抓药?
没钱,想都别想。
就是前宋繁华时,百姓遭灾,只是将其编入厢军,发给糙米而已,至于会不会冻死、病死,那跟官府没半文钱关系。
就在两人感慨朝廷政策的时候,一声“噗通”声便传入耳中,两人不由转头看去,在五十步开外,站着四五个孩童,在那里慌乱地大喊着。
水中,一个扎着鞭子的小脑袋扑腾着,刚冒起来,便沉了下去。
“有人落水了!快救人!”
匡愚急忙喊道,连忙跑了过去,等到了近前时,又有两个孩子跳到了湖里,明显是想要救人,却不料自己没多少水性,加上水深,也开始呛水。
“都不要下去!”
郁震拦住其他孩子。
匡愚丢下木匣,脱掉外衣便跳入塘中,来不及考虑先救谁的问题,将最近的一个孩子推到岸边,然后回头再去找另一个孩子,等到两个孩子上了岸,匡愚便潜入水中。
郁震看着岸边的两个孩子,只有十三四岁,两人明显喝了不少水,再晚一点,怕也会沉入水底。
周围百姓也围了过来,一个妇人跪在岸边,哭喊着:“欢欢,欢欢,我的女儿啊!”
清水塘的水面变得安静下来,让人十分不安。
一串水泡升出,匡愚的头冒出水面,扶着一个昏迷的七八岁女孩,拨水游向岸边,郁震伸出手,将女孩接了上去。
“欢欢!”
妇人连忙扑过去,却被郁震一把手拦住,喊道:“快,找口锅来!”
一旁的百姓连忙就近找了一口锅,郁震将锅倒扣在地上,然后扶着女孩,将女孩的肚脐与锅脐对着,以俯卧趴在锅上,匡愚抬着女孩的头,郁震双手按着女孩的后腰,一发力,女孩噗出一口水。
反复几次,直至女孩再吐不出水,郁震才松开手。
匡愚扶着女孩躺在地上,抬手检查着女孩的气息,瘫坐在地上,呆呆地看着女孩,一脸的悲戚。
没救回来。
匡愚心痛,若是自己先去救这个女孩的话,是不是她就不会死了?
郁震虽然看多了生死之事,但看着一条生命就这样离开,也有些悲伤。
“欢欢——”
妇人哭得凄厉。
匡愚感觉眼前一晃,不由微微抬起头,只见一位清绝秀美的女子将妇人拉至一旁,一位二十余岁,儒雅中透着威严的年轻人,俯身在女童身旁,食指与中指并拢,感知着女童的脖颈脉搏。
“溺水多久了?”
朱允炆皱眉询问道。
匡愚不解地看着眼前之人,回道:“大概六十几个呼吸。”
朱允炆盘算了下,大概过去三四分钟了,黄金五分钟的抢救时间不多了,便看了看围着的人,厉声道:“都退开一些,让出点位置。”
众人不解,无人动弹。
郁震盯着朱允炆,似乎透着几分期待,对众人喊道:“都让让,让开一些。”
骆颜儿看着朱允炆毫无帝王的威严,如一个医者,跪立在女孩右侧,检查过女孩的口腔之后,便双手重叠,手指相扣,手掌压在了女童的胸腔上部。
“皇上在做什么?”
骆颜儿眼神中透着疑惑与不解。
郁震、匡愚也是一头雾水,但看对方似乎有些本事,或是救治溺水之人鲜为人知的古法,便在一旁看着。
朱允炆深吸了一口气,掌心指尖翘起,垂直按压下去,待胸腔按压至一定深度之后,收力,依靠胸腔弹性恢复,再度按压。ωωw.Bǐqυgétν.net
“一二三……”
朱允炆看着女孩苍白的脸色,嘴里数着数字,以每秒仅两次的频率不断按压,在数到“三十”之后,见女童依旧没有任何动静,便停止按压,微微抬起女童的头,以嘴对嘴,过了两次气息。
“你个登徒子!流氓!我女儿都这样了,你还欺辱她!”
妇人见眼前之人竟如此对待自己死去的女儿,不由红了眼,挣脱骆颜儿,便要冲上去找朱允炆拼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