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府的院中,高大少一瘸一拐地扶着墙在练习走路。</p></p>自从被杨陌伤到以来,他就没从床上下来过。</p></p>如今伤势渐渐好起来,郎中建议他早些尝试着走走路。</p></p>“大少!不好了!”</p></p>号丧般的声音在院中响起。</p></p>一听声音就是高玉宝的,高大少头也没回地骂道:“你又死了祖宗啦?”</p></p>但是转念一想,他俩是一大家子,祖宗当然也是同一个。</p></p>“呸呸呸,又出什么事了?”</p></p>高玉宝一阵喘气:“那……那个杨陌,他造了几艘小船!”</p></p>“每天从河岔村来往县城,根本没耽误他的事啊!”</p></p>高大少猛的一转身,但是腿上一软,蹲在了地上。</p></p>“你说啥?他奶奶的!”</p></p>“去,告诉全商会的人,谁也不许卖给杨陌贡糖!”</p></p>高玉宝擦了擦汗:“怕是没用了!”</p></p>“怎么会没用?没了贡糖,他能做糖霜?”高大少在高玉宝的搀扶下坐到了石凳上。</p></p>高玉宝叹了口气说:“我打听过了,杨陌已经自己在收甜菜熬糖了!”</p></p>高大少恨恨地说:“走!去找我爹!”</p></p>高玉宝赶紧扶起高大少往书房走去,快到书房的时候就听到书房里一阵腻歪的声音。</p></p>高玉宝一脸尴尬道:“大少,要不咱们晚一会再来?”</p></p>“怕啥?”高大少仿佛没听到里面的声音,上前就对着书房门啪啪拍打起来。</p></p>“哪个畜生?”里面传出了高秀山不满的声音。</p></p>高大少一愣:“爹啊,是我啊。”</p></p>吱呀一声,门打开了一道缝隙。</p></p>高秀山露出一个脑袋:“有什么事这么急?”</p></p>高玉宝便把杨陌通过小船来往县城的事情告诉了高秀山。</p></p>高秀山穿好衣服,从书房里走了出来,还不忘回头把书房的门关好。</p></p>“他要熬糖就得收甜菜,要收甜菜就得找那几个货商。”</p></p>“咱们只要控制住那几个甜菜货商就行了。”</p></p>高秀山一边走一边分析道。</p></p>“高玉宝,你传我的命令,所有的货商都不能卖给杨陌甜菜。”</p></p>“还有,谁要是卖给杨陌甜菜了,以后就别想再和我们高家做生意了。”</p></p>高秀山这话其实是很有分量的,高家几乎垄断了洪山县的制糖业。</p></p>所以只有高家需要那么多甜菜,洪山县几大甜菜货商都要靠高家收货。</p></p>如果不能和高家做生意,那就意味着他们手里的甜菜无处销售。</p></p>高玉宝觉得高秀山的这个办法属于釜底抽薪,一定会有用。</p></p>他按照高秀山的吩咐赶紧去传递消息去了。</p></p>“爹啊,你刚才咋叫我畜生呢?我是你生的啊!”高大少对于高秀山刚才那句畜生耿耿于怀。</p></p>高秀山换了一副慈父模样:“傻孩子,爹怎么舍得说你呢?”</p></p>……</p></p>冷家山,洪山县主要的产煤地。</p></p>这里分布着大大小小十几个煤矿,在这里做活的矿工被称为碳民。</p></p>他们世代以开煤矿为生,碳民们十几户设置一个头目叫碳首。</p></p>碳首负责带着碳民们找矿,开矿以及把采来的煤卖出去。</p></p>由于洪山县只有熬糖是需要用煤的,所以他们常年受高家压迫。</p></p>高家为了降低成本,给碳民们的收煤价格低到令人发指。</p></p>所以这些年,碳民们过的日子十分困苦。</p></p>杨陌带着周大力和赵才在冷家山的矿坑外,他看了看那些废弃的矿坑,叹了口气。</p></p>“这些矿坑明明还能继续开采,为啥都废弃了呢?”</p></p>“这位公子有所不知。”一个老头拄着拐杖站在了杨陌身旁。</p></p>“不是我们不想采,是没法采。”</p></p>“这些矿坑已经采得比较深,里面积水很深。”</p></p>杨陌明白了,原来是积水导致了煤矿无法继续开采。</p></p>“那有没有想过把积水排掉呢?”</p></p>老头摇了摇头:“没办法,靠瓢舀桶提根本来不及。”</p></p>杨陌点了点头对老头拱拱手:“还没请教老丈?”</p></p>老头呵呵一笑:“我姓杜,单名一个贵字。是这冷家山的村正。”</p></p>“不知几位官人来此是不是买煤啊?”</p></p>杨陌点头:“正是。我们是东边河岔村的。”</p></p>“村子里最近需要煤,所以过来看看。”</p></p>杜贵便问:“要多少呢?是不是熬糖用?”</p></p>杨陌沉吟一下道:“不光是熬糖。”</p></p>“需要的数量我要看一下这里煤的质量。”</p></p>杨陌要为以后炼焦和炼钢考虑,若是煤炭质量太差他也不会要。</p></p>杜贵笑了笑:“那随我来吧。”</p></p>“我们这除了煤就是煤,真不怕你们多要。”</p></p>杜贵带着杨陌等人在冷家山十几个矿坑转了一圈,杨陌发现这里的煤的质量其实非常的好。</p></p>但他也发现这里的碳民们看起来衣衫褴褛,和洪山县大多数村子情况也差不多。</p></p>“杜大伯,为什么冷家山这么多煤,过得还这么苦?”赵才也看出了问题。</p></p>杜贵叹了口气:“你们有所不知,这些煤的价格不是我们定的。”</p></p>“都是高家定的,我们这些煤主要是卖给他们。”</p></p>“他们是大主顾,当然可以把价格压得很低。他们不买,我们就卖不出去。”</p></p>杨陌皱了皱眉头问:“那不就成了低价给他们干活?”</p></p>“其实就是如此,这些煤他们不买,我们也卖不出去。”杜贵解释道。</p></p>“洪山县普通人家谁会买煤?不都是熬糖的这些糖商吗?”</p></p>“但凡是糖商又都听高家的。所以高家说多少钱就多少钱了。”</p></p>杨陌明白其中的关节了,说白了就是高家压榨供应链,享有了定价权。</p></p>“你们现在的煤是怎么卖的?”</p></p>杜贵叹了口气:“一文钱三十斤煤。”</p></p>杨陌一听这价格也太低了,跟不要钱似的。</p></p>“杜大伯,我先要三千斤煤。你们帮我送到河岔村。”</p></p>“送到河岔村那可得加钱啊!”杜贵想了想回答道。</p></p>“三千斤我们要弄几大车拉过去呢!”</p></p>杨陌笑了笑:“不用,我们有船,直接装船沿着洪河运过去。”</p></p>“至于价格,我给你三百文。”</p></p>杜贵一听激动地说:“啥,自己出船?还给我们三百文?”</p></p>“你不是在骗我吧?”</p></p>杨陌从赵才手中接过一个钱袋子递给杜贵说:“当然不是骗你的。”</p></p>“我们甚至可以先把钱付给你!”</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