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陌轻轻吹了吹茶碗里的茶汤：“既然是合作社，当然是合而为利。”</p></p>炭首们面面相觑，不知道杨陌是什么意思。</p></p>杨陌解释道：“简单的说，就是合则生分则死。”</p></p>“大家有没有考虑过，为什么你们挖的煤这么便宜？”</p></p>一个炭首说：“是大家不喜欢用煤？”</p></p>杨陌摇摇头：“煤的发热量大，燃烧更耐久，为什么不喜欢用？”</p></p>“那是我们挖煤太多了？物以稀为贵，多了就不值钱了。”又一个炭首说。</p></p>杨陌还是摇摇头：“物以稀为贵不假，但你们挖出来的煤好像并不多。”</p></p>杜贵想了想问：“是因为我们相互竞价。”</p></p>“杜伯说到点子上了。”杨陌把茶杯放下。</p></p>“你们每家都在挖煤，挖出来的煤都需要卖。”</p></p>“你们每个矿坑的炭民都是各卖各的。”</p></p>“然而洪山县的煤大都是被商会采买走了。”</p></p>杜贵点了点头：“没错，几乎所有的糖商都加入了商会，他们都是一起来买煤。”</p></p>杨陌用手指敲打着桌面：“问题就在这里。”</p></p>“卖煤的有很多家，买煤的只有一家。”</p></p>“你们为了把煤卖出去，只能互相压价。”</p></p>“最后获利的是谁？”</p></p>炭首们慢慢明白了其中的道理：“是商会。”</p></p>“那么，如何把价格提上来？”杨陌继续引导着大家思考。</p></p>庄若南插话道：“联合所有炭民，统一价格。”</p></p>“不管谁来买都不能降价。”</p></p>炭首们都把目光聚焦在杨陌身边那俊俏的小姑娘身上。</p></p>他们被这小姑娘的想法给震惊了。</p></p>没想到一个小姑娘都比他们见地更深。</p></p>杜贵叹了口气：“但是如果他们不买了呢？他们还可以买木炭啊。”</p></p>杨陌笑了笑：“木炭的价格可比煤贵几倍呢！”</p></p>“商人逐利，他们怎么会放着便宜的不买？”</p></p>杜伏山皱着眉问：“怎……么……让，让大家……合作呢？”</p></p>杜伏青拍了拍自己的弟弟说：“还是我来说吧。”</p></p>“我老弟是问，怎么保证大家能开诚布公地合作？”</p></p>“万一有人悄悄把煤卖了呢？”</p></p>杨陌微微颔首：“这个问题问得非常好。”</p></p>“合作社的目的就是把大家的资源集中起来，一起定价。”</p></p>“当然所有产出的煤也是混在一起出售。”</p></p>“任何人不得私自出售，这样才能把价格定死。”</p></p>“也就是说，产销分离。”</p></p>杜贵有些不明白，这样做明明对杨陌这个买家不利，他为何要帮他们考虑这些？</p></p>“杨公子，你说的我大概懂了。”</p></p>“但是如果我们搞了合作社，你岂不是也要买高价煤？”</p></p>杨陌笑了笑说：“如果我也加入合作社呢？能否给我让点利？”</p></p>加入合作社？杨陌一定是开玩笑的！</p></p>他一个读书人怎么会加入合作社挖煤？</p></p>“公子是准备挖煤？”</p></p>杨陌啜了一口茶继续说：“我用另一种形式加入。我把那些积水的矿坑买下来，再次让它们能出煤，如何？”</p></p>杜贵瞳孔一缩，什么？积水的矿坑？重新出煤？</p></p>开什么玩笑？</p></p>冷家山一共有八十多个矿坑，其中因为挖煤时间久而积水废弃的多达六十个。</p></p>这六十个矿坑可是废弃了十几年了，积水已经很深了！</p></p>不可能有人会傻到买下这些矿坑的。</p></p>杨陌从怀中掏出一张早就拟好的契约放在桌上：“这个契约就是买你们积水矿坑的。”</p></p>“只要你们同意，我全部买下。”</p></p>“价格你们自己说，我绝不还价。”</p></p>杜贵看了看那份契约，里面确实是写着杨陌愿意购买废弃矿坑。</p></p>他对炭首们说：“大家是什么意见？”</p></p>炭首们此时也是被杨陌弄得摸不着头脑，但是废弃矿坑卖钱，简直是变废为宝啊。</p></p>为啥不卖？！</p></p>“我同意！”</p></p>“我也同意！”</p></p>炭首们纷纷表示愿意卖出那些废弃的矿坑。</p></p>杜贵轻咳了一声：“那我斗胆报个价。”</p></p>“十两一个矿坑如何？”</p></p>炭首们倒吸一口凉气，这个老杜是疯了吗？</p></p>那都是些废弃的矿坑，哪里值十两一个？</p></p>十两银子都可以买三十万斤煤了！</p></p>杨公子会当这冤大头吗？</p></p>杨陌一敲桌子：“成交！”</p></p>说罢他点了六百两银子的银票放在桌上。</p></p>“你们签字，银票拿走。”</p></p>炭首们觉得简直是赚大了，拿着这六百两银子回去，每户可以分三两银子了！</p></p>这得卖多少煤才能赚到？</p></p>庄若南推了推杨陌：“杨公子，你买那么多废弃的矿坑干什么？”</p></p>“这不是浪费银子吗？”</p></p>杨陌挑了挑眉毛说：“这些矿坑我自有妙用。”</p></p>炭首们生怕杨陌反悔，赶忙把字都签了，把银票收了起来。</p></p>杨陌看他们满意的样子继续说：“接下来我把这些矿坑包给你们。条件是，你们让我加入合作社，而且合作社的煤只能我来卖。”</p></p>炭首们呵呵地笑了起来：“杨公子，你没事吧？我们承包这些废弃的矿坑干啥？”</p></p>“如果我有办法把积水抽干呢？”杨陌看着这群挖矿的糙汉子说。</p></p>杜贵和炭首们一起愣住了，抽干水？那些矿坑里的水可都有一人深呢！</p></p>杨陌继续说：“我把水抽干，再把矿坑免费包给你们来采煤。”</p></p>“采出的煤全部归你们所有，条件就是合作社所有的煤由我来出售。”</p></p>“价格不低于十斤一文钱。”</p></p>一文十斤？比现在的价格可是翻了三倍呢！</p></p>这小子也太能吹了吧？</p></p>白白包给我们，还帮我们把价格卖高？</p></p>杜贵咳嗽了几声：“杨公子，你可要想清楚了。”</p></p>“你这样做，可是有百害而无一利。”</p></p>“我们也都是老实人，不愿意坑害与你。”</p></p>杨陌摆摆手：“这点你们不必担心。”</p></p>“我是完全自愿的，就看你们愿不愿意了。”</p></p>杜贵拄着拐杖站起身：“那好，既然杨公子如此自信，今日我就代表冷家山的炭民们同意。”</p></p>“我们就一起成立一个冷家山煤炭合作社。”</p></p>“麻烦杨公子帮忙起草一份契约，我们所有的炭首都来签字。”</p></p>杨陌闻言满意的点点头，他让庄若南取出了纸笔。</p></p>由他口述，庄若南代笔，写下了那份关键的契约。</p></p>契约中规定所有的炭民加入冷家山煤炭合作社，大家不得私自对外出售煤炭。</p></p>所有煤炭都要由杨陌来对外定价和出售，但杨陌必须保证免费把矿坑承包给炭民。</p></p>而且，他必须要让六十口废弃的矿坑，重新产出煤。</p></p>庄若南把契约起草完成，递给杨陌：“杨公子，你要三思。”</p></p>杨陌却认真地说：“必须要签，煤炭太重要了。”</p></p>“这可都是黑色的金子！”</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