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散关外的白高国大营此时已经从睡眠状态唤醒。</p></p>野利遇奇组织了大量的士兵从散水中取水救火。</p></p>但为了防潮，修建临时仓库的地点选在了距离散水较远的一侧。</p></p>他们为自己当初这个决定付出了惨重的代价。</p></p>终于，在大约两个时辰后，大火被扑灭。</p></p>又过了大约一个时辰，整个损失的盘点结束。</p></p>之所以盘点较快，就是因为损失过于惨重，没有被烧毁的部分寥寥无几。</p></p>野利遇奇带着将领们去见最高统帅野利苏荣。</p></p>大帐内，一股肃杀的气氛笼罩着所有人。</p></p>野利苏荣向来以治军严明著称。</p></p>这头垂垂老矣的雄狮已经很久没有展现他的犀利了。</p></p>将领们不安的跪在他的脚下。</p></p>野利遇奇战战兢兢开口：“父帅，大火已经扑灭……”</p></p>“还剩下多少？”野利苏荣冰冷的声音从高高的狼皮椅上传来。</p></p>那张用狼皮包着的椅子是野利苏荣每次打仗都要带着的东西。</p></p>那是他年轻时独自进山打猎的成果。</p></p>五头成年的狼的围攻都没有让他失败。</p></p>每次他坐在那张椅子上一股胜利者的荣耀就会弥漫在他心中。</p></p>这对他的下属来说也是一种威慑。</p></p>野利遇奇迟疑片刻回答：“只剩下五日的粮草。”</p></p>安静。</p></p>大帐中安静的可怕。</p></p>“谁该为这件事负责？”野利苏荣冷冷的问。</p></p>野利遇奇回答：“父帅，这次……”</p></p>“是你要负责吗？”野利苏荣抬高了声音。</p></p>野利遇奇闭上了嘴。</p></p>他是这次出征的副帅，负责的是军队的指挥调度。</p></p>粮草的筹集和运输，不是他的直接职责。</p></p>“大帅，守护粮草的士兵说……”一个将领颤抖着声音解释。</p></p>大帐以外的白高国军队内此时正在飞速流传着一个说法。</p></p>有人说这次粮草起火是黄天的惩罚。</p></p>有人表示亲眼看到五个象征黄天神灵的大球在起火前出现。</p></p>在他们离去后不久大火便燃起。</p></p>没有人知道火是怎么起来的。</p></p>白高国军队已经出动两个月了，除了边境这百里之地他们没有任何战果。</p></p>以往，他们都要打四个来回了。</p></p>据说这次皇帝陛下想要拿下南宁的边境的两个州。</p></p>出发前他们就做好了打攻坚战的准备。</p></p>但两个月的消磨，已经让这些勇士的锐利渐渐萎缩。</p></p>此时的他们充满迷茫。</p></p>偏偏在这个时候发生这么一件匪夷所思的事情，这个说法在笃信拜天教的吐火罗人中便拥有了巨大的市场。</p></p>“听说只剩下五天的粮食了！”</p></p>“是不是要撤军了？”</p></p>“黄天的意志可以违背吗？”</p></p>“总算要回去了！”</p></p>就在他们疯狂地讨论这件事的时候，他们看到大营旗杆上挂起了三颗人头。</p></p>这三个人都是军队的高级将领。</p></p>一时间军队当中充满了恐惧。</p></p>督战队的人骑着马在各大营房之间穿行。</p></p>他们每到一处营盘就高呼：“粮草起火乃南宁人诡计，玩忽职守之人均已伏诛，再有敢言鬼怪神力者，斩！”</p></p>哗！</p></p>诡计？</p></p>明明有人看到在天上飞的大球！</p></p>南宁人会飞吗？</p></p>越是澄清，军队内部的质疑却越是严重。</p></p>但是这种质疑他们只能塞在心中，没有人再敢公开谈论。</p></p>因为野利苏荣若是知道了，会当场剥了他们的皮。</p></p>“传令，所有人修整一日。”野利苏荣轻轻地咳嗽着。</p></p>他顿了顿又说：“后日，强攻大散关！”</p></p>形势所迫，野利苏荣也不得不低头。</p></p>五天之内必须攻下大散关，否则只能灰头土脸撤军。</p></p>若是这样窝囊地回去，卫慕多喜必然上蹿下跳。</p></p>到那时，朝堂上的损失会更大。</p></p>他的小女儿和外孙的未来，与野利家族的表现关系重大。</p></p>说到底，他的外孙将来姓拓跋还是姓嵬名，很可能取决于野利家族的势力。</p></p>修整的命令传下去，整个兵营内安静了下来。</p></p>一夜的折腾让所有人身心俱疲，他们需要休息。</p></p>回到都督府的大宁边军诸将此时对战争的结果充满了期望。</p></p>谁愿意永远当缩头乌龟？</p></p>开战后两位统帅一致决定放弃关外，坚守大散关。</p></p>但军中其实也觉得窝囊，他们更想出关和敌人一战。</p></p>这种想法随着粮草的短缺和时间慢慢消减。</p></p>可一日之内，粮草来了，敌人的粮草却烧毁了。</p></p>战争的天平再次平衡起来。</p></p>“大帅！白高国大营异动已经停止！”一个斥候模样的士兵进来禀报。</p></p>狄武襄微微一笑：“好！本帅知道了！”</p></p>他转头看向杨陌：“小友，你觉得时机如何了？”</p></p>“大帅，我们与白高国的这一仗一定会打。”杨陌站起身沉声说。</p></p>“但怎么打？何时打？在哪里打？一定的是由我们来决定！”</p></p>嗯？</p></p>这杨陌说了些什么话？</p></p>肯定是今日在大散关打啊！</p></p>将领们一脑袋问号地看着这个年轻的爵爷。</p></p>心中充满了疑惑。</p></p>“我们现在的当务之急是让敌人跟着我们的节奏走！”杨陌继续说道。</p></p>狄武襄点点头：“小友所言极是，那如何让他们跟着我们的节奏走呢？”</p></p>杨陌的整个想法是让战略被动转为战略主动，狄武襄是非常赞同的。</p></p>杨陌笑了笑：“这便要用到先前提出的十六字诀。”</p></p>“敌进我退，敌驻我扰，敌疲我打，敌退我追！”</p></p>“只要我们严格执行十六字诀，敌人的战略便会混乱，随后便会被我们牵着鼻子走！”</p></p>狄武襄两手重重一拍大腿，手脚上的锁链哗啦一响。</p></p>“说的好！”</p></p>“小友的意思是，不能被动地等待敌人来攻打。”</p></p>“接下来我们要去扰动敌人，让敌人晕头转向，再择机与之决战！”</p></p>经过狄武襄的解释，将领们似乎明白了许多。</p></p>可无论如何骚扰，决战的战场还得是大散关啊！</p></p>杨陌对狄武襄拱了拱手：“大帅所言极是。”</p></p>“但最后这个择机决战最为重要。”</p></p>“我建议，我们只留下五千守军骚扰敌军，其他军队向西南方战略撤退！”</p></p>杨陌话音一落，五六个将领立刻起身抽刀怒喝：“战略撤退？！好你个杨陌！”</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