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的挺快啊。”李重楼背负双手，回头看了他一眼。</p></p>没想到这小子还真来了。</p></p>李重楼面无表情，心里却不禁升起一丝无语，张东旭像是一副狗皮膏药，赶都赶不走。</p></p>这件事的严重性，已经超出普通人的承认能力。</p></p>宁朗知险而犯他能理解。</p></p>毕竟人生得一知已太难，犹其是他这种混社会的人。</p></p>内心的情感驱使着他头铁一次。</p></p>但张东旭实在是没有必要再呆在永安，否则恐怕有杀身之祸。</p></p>“那必须的，师父在哪我在哪，从踏出要债公司那一刻，我就在心里发过誓了。”张东旭一把擦掉头上的汗，信誓旦旦表着忠心。</p></p>“宁兄，让他长长记性！”李重楼回过头，大步朝前迈去。</p></p>张东旭刚要跟上，便被长臂伸手拦了下来。</p></p>宁朗点了点头，跟上了李重楼。</p></p>下一秒，院子里突然响起张东旭的惨叫声。</p></p>“别打别打，自己人……兄弟别打脸！”</p></p>“我操怎么翻脸比翻书还快？”</p></p>“师父……师父救我……啊……”</p></p>长臂哥毕竟小时候练过通臂拳，实力不是张东旭这种普通人能扛的。</p></p>带着几个小弟，三拳两脚就把他打的蜷在地上抱着头吐。</p></p>不管宁朗是啥意思，他们正好替一直没能出头的老六出出气。</p></p>不然平时都没机会打。</p></p>张东旭更是一脸懵逼，人直接被打傻了。</p></p>他完全搞不清楚自己做错了什么，为什么李重楼会让宁朗修理自己。</p></p>好歹从秦州到现在，自己也帮了不少忙啊。</p></p>难道过河拆桥，免死狗烹？</p></p>TMD，老子就算死，也要当面问问清楚。</p></p>张东旭双眼通红，吐完了，挣扎着手脚并用爬在地上，朝三院里的正厅爬去。</p></p>看他这模样，长臂哥摇了摇头，没再下手。</p></p>其他小弟不少面露不忍。</p></p>张东旭跟他们一样，都是混混，而且身份低微。</p></p>现在像狗一样爬在地上，何尝不是他们自己的写照？</p></p>此时宁朗已经带着李重楼进了三厅的正堂，洗盏泡茶，远远瞟着朝自己爬来的张东旭。</p></p>叹道：“我那帮人手可黑啊。”</p></p>“打坏了别找我。”</p></p>“挨一顿打，比丢一条命值。”李重楼淡淡说道。</p></p>声音只有两人自己才能听见。</p></p>终于，在宁朗第三泡茶入杯时，张东旭爬到了两人面前。</p></p>鼻青脸肿，浑身都是脏。</p></p>狼狈不堪。</p></p>绷着嘴，就差没哭出来，样子可怜到极点。</p></p>哪还像个混社会的，简直就是要饭的。</p></p>看着李重楼，颤声问道：“师……师父，你为什么让我打我，让我死个明白也好……”</p></p>“打你是轻的，你想着拜我为师，难道就想过一日为师，终身为父？”李重楼脸一冷，杯里还剩下的一点茶，直接泼在了张东旭脸上。</p></p>烫的他嗷嗷直叫。</p></p>当然，这茶的温度李重楼心里有数，只是烫惊，不会烫伤。</p></p>见状接着说道：“要拜我为师，别说打你，杀你都是天经地义！”</p></p>“哪天我不高兴，要你拿命，你拿不拿？”</p></p>“我……”张东旭傻了。</p></p>现在什么社会了，怎么会还有这么封建的一套。</p></p>天地君亲师……</p></p>我滴妈，这不是拜师，这是卖命啊。</p></p>当下就想起身离开。</p></p>但心里一股不甘心却又弥漫在四肢里，让他动弹不得。</p></p>表情急剧变幻。</p></p>李重楼也不着急，就静静等着他回答。</p></p>终于，足足三分多钟后，张东旭眼中的纠结挣扎终于平静。</p></p>咬牙切齿道：“我拿！”</p></p>“只要你收我当徒弟，要我命我都给！”</p></p>他想通了，李重楼没事要他命干嘛？这些话无非是给他提个醒，吓唬吓唬他。</p></p>真要到那份上，那他也无话可说。</p></p>混江湖，讲的就是一个义气。</p></p>他虽然坑蒙拐骗偷，吃喝嫖赌抽样样俱全，但心中的义气从未少半分。</p></p>“这小子看着油滑狠戾，心性还行。”宁朗直到现在，才淡淡点评了一句。</p></p>“起来吧。”李重楼表情没有任何变化。</p></p>听到这话，张东旭如蒙大赦。</p></p>脸上的苦楚瞬间统统消失，取而代之的是兴奋。</p></p>“我说过，拜师不是那么容易的，考察期很长。”李重楼淡淡说道：“但在此之前，我要告诉你，跟着我随时可能丧命。”</p></p>“不至于吧师父……”张东旭笑容凝固。</p></p>“李兄还真没骗你，你自己考虑清楚，要是哪天死了可怨不得人。”宁朗附和道。</p></p>他说的，当然是指废了黄鹤那件事。</p></p>别看现在暂时风平浪静，一旦报复来临，必是惊滔骇浪。</p></p>想都想像不到。</p></p>他是个混混头子，活了这么多年，其实已经别无所求，看透了。</p></p>也就无所谓了。</p></p>但张东旭才二十多岁，欲望强烈，不可同日而语。</p></p>“不管了，我从秦州跟着师父一路过来，知道师父有多大本事，就算死我也不后悔！”张东旭一咬牙，再次重申。</p></p>“先这样吧，自己去挑间房，帮我们另外四间房也布置打扫一下。”李重楼不置可否，颐指气使道。</p></p>这小子心性还需要磨练，不是一朝一夕的事。</p></p>想到前世在狱中，师父也是在自己经受无数苦难时，才向他伸手。</p></p>想改变命运，那就得承受常人无法承受的痛苦。</p></p>“得嘞！”张东旭站起身，一瘸一拐离开。</p></p>虽然李重楼还没表示要收他为徒，但总算同意他跟在身边了。</p></p>看来考察期一过，自己就能飞上枝头变凤凰了。</p></p>只要能学到一招半式，还愁没法在社会立足？</p></p>张东旭想的也算通透，他只奔着李重楼的本事去，别的什么都可以忍耐。</p></p>“兄弟，你先放心住在这。”五泡茶毕，宁朗眉眼一弯，说道：“明天我要去参加个圈内的鉴赏会。”</p></p>“那种场合，都是俗人的聚会，我怕你看不惯。”</p></p>“所以，只能先失陪一天。”</p></p>虽然认识时间很短，但宁朗其实也知道李重楼不是个喜欢嘈杂热闹的人。</p></p>所以便没有邀请李重楼同去的想法。</p></p>岂料话音刚落，李重楼便眉尖轻挑：“什么鉴赏会？”</p></p>“还能是什么，就是一帮子附庸风雅的俗人，借着同玩的名好，去炫耀自己宝贝的。”宁朗笑道。</p></p>“我去看看！”出乎宁朗意料之外，李重楼淡淡来了一句。</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