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气中传来人与人搏斗时拳头打在皮肉骨头的声音,时而夹杂着金属固体砸在楼梯扶手的声音。
张葭信抱着我拼命移动,我的眼睛这会儿才适应了周围的黑暗。
四周并不是黑得伸手不见五指,这个楼梯在建造时为了营造一种金碧辉煌的奢侈美,在楼梯扶栏上涂了一层金色的荧光粉。
接着微弱的荧光,我注意到有一个身材矮小的黑影,在空气中跳来跳去。他的手中似乎握着刀刃一样的利器,寒光时不时划向张葭信的眼睛。
张葭信的身体动作全是条件反射的生物本能,快到我目瞪口呆。
我就看见她一脚踢在了反着荧光的刀刃上,接着一脚踹在黑影的头部,随即大喊:
“up一区,我们撤,楼梯上有其他人。”
过去的三个月里,张志军给我科普过,每一只雇佣兵军队都有自己的暗语,我老爹的员工也不例外。
up的英文是向上的意思,反义词是under,意思是
在这伙人的暗语中就是地下室的意思,上就是下,左边就是右边,至于英文单词后面跟着一区二区,则是特指地下室某个房间的意思。
具体是哪一个房间,我在上船前也背过游轮除了船长控制室以外的所有构造图,并且记住了每一个方位相对应的暗语。
up一区是船舱地下室二间仓库。
黑暗的空气中多了一个不知名的人正拿刀砍向我们每一个人的要害。
张葭信抱着我在楼梯间狂奔,跑了没几步,她便纵身一跃。
这一跳属实是给我吓蒙了,我并不知道张葭信这不要命的死女人到底是从哪里跳下去的,只觉得身子进入了失重状态,紧接着便开始自由落体。
我下意识的双手扣紧张葭信的脖子,两腿夹住她的腰,头埋进散发着淡香的短发发梢中。
两三秒后,我身子猛地一震,自由落体的感觉消失了,我正想长舒一口气,张葭信抱着我又不知道从哪里跳了下去。
我这会儿才反应过来,张葭信在绝对的黑暗中也对那杀手没什么把握,此刻的她正在逃亡,只是逃亡方式有些疯狂。
张葭信并没有沿着楼梯向下,而是凭着记忆从这个螺旋楼梯扶手的一侧跳到下一层楼梯上。
两次,三次,四次......
周围除了点点荧光根本什么也看不清,张葭信完全是凭借着感觉在扶手上跳跃,她的动作十分流畅,并没有丝毫停留。
我咽了口口水,跟着她这种跳楼的跑位方式不知道自由落体了多少次后,张葭信抱着我这个巨婴,在空旷的地面上冲刺了起来。
这会儿,我开始由衷地佩服张葭信。
从楼梯上下来,周围已是绝对的黑暗,张葭信的奔跑完全是凭借着大脑中对于地图的记忆进行的。
在急速狂奔的过程中,她精确地计算着自己的步数,控制着自己的步频,以此来测量船舱走廊的每一段距离,然后在适当的位置拐弯,这期间完全没有出现因不知道路而撞上墙壁的情况。
我心中又莫名有些心疼,心说一个人要从多小的时候开始,经受多严峻的训练才能达到这种程度啊!
这对身体的把控程度太高了!
就这样跑了个十几二十分钟,伴随着一声开门声和几秒后的关门声,张葭信的步伐终于停了下来。
“你可以下来了吧?”她的声音在黑暗中传来。
我还没搞明白发生了什么事情,一道白光照在了我的脸上,我下意识别过脑袋。
徐灿将手机的光源放在自己的双下巴处,翻着白眼望向我:
“妈的,老子拼了老命的跑,中途还挨那杀手几脚,你搁这抱着美人爱不释手呢!”
我的心不由得咯噔一下,赶忙扭头看向张葭信,这才发现我的手还死死搂着她的脖子,两只脚勾着她的腰,自己像个巨婴一般躺在她的怀里。
我一扭头,鼻尖恰好碰到了张葭信的鼻尖,一双冰冷的眼神立刻刺穿我的灵魂。
我赶紧撒手从张葭信身上跳了下来,一个劲说着对不起。
张葭信没有理会我,额头上的汗珠顺着鼻尖淌下。
很难想象,她刚才竟然是以这样的方式抱着我在船上全力冲刺。
我实在是感到不好意思,下意识地转移视角,借着徐灿的手电光,开始打量周围的环境。
我们正处在船舱上的一个巨型仓库中。
手机的前灯远不如聚光手电,光源射出个七八米就消失在了黑暗中,我并不能看到这个仓库的尽头。
这间仓库中堆满了货物,这些货物都装在了三米高的木质箱子里。
货箱两层一叠,一排排的箱子连成一片,在仓库中形成了一大片六米的“高墙。”
我随意走动了几步,就发现这些货物的堆放位置毫无规律,货箱完全是随意摆放的,在这个巨大的仓库中形成了一个由货箱组成的迷宫。
不好的预感油然而生,我再次想起三个月前在江南诡村中那些木塔的位置。
照吴弦的说法来看,那些木塔是用奇门遁甲的方式建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