凄厉的惨叫声传出来。
附近所有街坊通通躲在屋子里,没有一个人敢出来,原本热闹非凡的这条街,仿佛瞬间成了一条死街,没有一个活人存在。
叶笑天六人疯狂的冲上来,欲要阻止这些衙役,阻止肥胖的衙门老爷武正。
可他们各个骨瘦如柴,疯的疯,颠的颠,瘸的瘸,瞎的瞎,几人食不果腹,哪里有力气是这些各个膀大腰圆的侍卫的对手。
仅仅三两下。
六人就被打了个半死,浑身染血,晕倒在地。
一刻钟后。
肥胖的武正从破屋子里出来,理了理衣服,身上的官衣都穿反了,但他毫不在意,舔了舔舌头,油腻而丑陋的大脸上,一脸的满足之色。
他在一名侍卫耳边低语了一句。
那名侍卫脸色一变,但还是点点头,叫上另一名侍卫走进破屋里去,用绳子将惨不忍睹的小倪双脚绑上,又迁来一匹战马,绳子的另一端绑在马背上。
然后。
侍卫骑上马。
手中鞭子狠狠打在马背上。
“驾!”
“嘶律律——”
战马吃痛,当即双蹄扬起,猛地飞奔而出。
“嗒嗒嗒!”
“嗒嗒嗒——”
马蹄声阵阵。
地面之上。
一道染血的身影,在无声的惨叫着,但除了地面上留下的串串血痕之外,她什么也说不出。
小倪是被痛醒过来的。
战马远去。
被拖在地上的小倪姑娘,也在远去,不仅仅是视野里的远去。
从破屋子的门口开始,一条鲜艳的血泽,一路延伸,延伸,延伸到破院子里,延伸到院子外,延伸到大街上,延伸到视野看不到的尽头,延伸到无尽远方……
小倪的惨叫,唤醒了六个疯子。
六疯子挣扎着起身,嘶喊着朝着战马追去,其中一人手持一柄腐烂的木刀,魁梧的身躯冲在最前面。
在他身后。
还有五个人紧跟而来。
这五人中。
有人赤手空拳光着身。
有人手里拿着石块。
有人单腿蹦跳着,但手里却推着一个铁环,另一只手里还拿着一把砍柴刀,跟着几人一起冲出了破败院子。
有人一声不发,嘴里咬着半块碎冰,手里拿着镰刀。
有人浑身都挂着大小不一的石珠,肩膀上扛起了一柄尖锥。
五人盯着远去的战马,都已经看不到战马的背影了,但他们依旧疯狂的追上去,但飞奔的战马,越来越远,而地上的血痕,也越来越淡。
六人就这么追着,追着,直到精疲力尽,直到一个个都昏阙过去,倒在了街道上,直到次日的朝阳爬起来,阳光洒落在几人脸上,清晨的露珠在他们脸上凝结成了露珠,滑落进嘴里。
小倪,他父母终究没有追到。
一夜过去。
一场大雨,冲去了街道上所有的血泽。
六人不知道小倪被拖去了何方。
从这一天开始。
六个疯子,再也没有回过那个破败的院子,他们整日里除了在垃圾堆里翻找食物果腹之外,其余的时间,都在城中各处街道上游荡,一旦看到马匹就会追上去,然后又被人打,被人骂,被人砸,被人驱赶。
但他们都不在乎。
六疯子的嘴里,时不时呢喃着小倪两个字。
城中之人,见了他们六人后,无不嫌弃喝骂,甚至多次报官,衙役巡捕出现,将六人赶出城外,赶到了城外的荒野之中。
但次日城门开放之后,六人又会进城来。
找到小倪,成了六人的执念。
他们漫无目的的寻找,一天又一天,一月又一月,一年又一年,仿佛永远没有尽头,但他们的发丝,已经渐渐爬满银丝,身躯也越发佝偻。
春去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