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浅云下了马车,看了一眼那太监,笑道:“也不眼熟。”
“那就是前些日子的阉人了。”
周离恍然大悟。
“我乃司礼监掌印太监!你怎能说出···”
话音未落,这司礼监掌印太监突然摔下马匹,战战兢兢地跪倒在地,五体投地,一言不发地趴在地上。
他看到了一个人。
“认得出我。”
桃夭平静地看着这司礼监太监,话语只有漠不关心,“然后拦我车驾?”
“周··周···周神仙。”
跪在地上,那太监几乎已经说不出话了,只能拼着力气用嗓子眼挤出还有,“不敢,不敢,奴才不敢。”
“我记得高胖待你不薄,也算是把你从闸刀下救了出来。怎么,卖主求荣是你们的共性吗?”
桃夭的话语只有极度的冷漠。
若不是她认出了这个太监的模样,直到他曾经侍奉朱高炽,否则桃夭根本就懒得和这种人交谈。
而此时,这个位高权重的大太监只能跪在地上一言不发,浑身抖如筛糠,根本就无法组织语言。
他没有想到,那个曾经指着太宗皇帝鼻子骂人的仙人,竟然还存在于世。作为曾经在宫内侍奉皇帝的太监,他自然知道这个女子的出现意味着什么。
就算是有宰相庇佑,只要她想,自己也绝对活不下去。
宰相是不可能因为自己和皇帝撕破脸的。
“仙人,您看在我曾经···给您端过茶的份上···绕奴才一命。”
这太监连连叩首,脑门一片猩红。
“姐,你出来干啥?多晦气。”
周离丝毫不掩饰他对这个太监的鄙夷,直接开口道:“你先回去,这边我来解决。“
周离一开口,桃夭就没了刚才的冷漠与淡然,反而是拉住周离的袖子,很是关心地说道:“你多多注意,别着了他们的道。”
“我知道。”
周离笑着拍了拍桃夭的手背。
他当然知道。
四个士卒死了,是他们办事不利。
这个太监死了,就不好办了。
司礼监掌印太监,这个职位非常的敏感。他既属于皇帝的狗,也会和朝政有不小的联系。光是一个“批红权”,就代表这个官职是一个正经享有龙虎气的官职。
要是周离惯性思维直接把这个太监弄死了,明面上周离和皇家的关系瞬间一落千丈。而宰相的思路就很简单,他让这个太监拿着圣旨,让周离和他家里人跪下接旨,就这么简单的一个事情。
但它就是一个彻底的阳谋。
“好了,出来吧。”
周离叹了口气,对着空无一人的小道南侧说道:“看戏看了这么久,该干活了。”
不知何处传来刀剑出鞘的声音,昏暗里,飞鱼落海,锦绣春色。从黑色中走出的殷红,那为首的人持着绣春刀,带着一副让人看了就心生寒意的虚假笑容缓缓走出。
身后跟着的,则是六个身着玄色长袍,头戴斗笠遮盖容貌,手持三刀六刃的汉子。他们就只是站在原地,手搭在还未出鞘的刀柄上,低垂着眼眸一动不动。
那掌印太监抬起头,看到那为首男人平平无奇的相貌,瞬间瞳孔紧缩,整个人肉业可见的僵直了起来,仿佛见到恶鬼摘面一般吓的浑身战栗。
“尹公公何至于此?”
那身穿飞鱼服的男人看向掌印太监,温和地说道:“如此跪地,岂不是抹黑皇室威严?”
姓尹的太监像是被卡住咽喉的鸡一样,发出了一声怪异的哀嚎,下一秒活活吓的喘不上气晕了过去。
“周公子,在下替他给您赔罪了。”
缓缓上前后,男人扶手弓腰,毕恭毕敬地行了一礼,语气温和道:“在下徐公,锦衣卫指挥使,姗姗来迟,万分抱歉。”
周离看着对方,没有第一时间开口,只是笑了笑,随后将视线落在了昏厥的太监身上,问道:“这是你们的意思?”
“不是。”
徐公摇了摇头,直截了当地说道:“万岁只让我等来迎接诸位,未曾想还有这腌臜的东西来冲撞诸位,是在下失职。”
“你的意思是,有人伪造圣旨?”
周离瞥了一眼徐公,似笑非笑地说道:“那可是大不敬之罪,要杀全家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