喻铭张了张口,很想争辩一下“孩子”两个字,但看到郝成斌肩上一粗一细两个拐,也晓得是个老兵,没敢说话。
方淮笑了笑,反问道:“对了,今年带兵你还去不去了?”
“老三!把你家桶桶提过来!”
方淮乐了:“你在想屁吃。”
这是一场大火。
“算了算了。”郝成斌重新拉上了挡杆,道:“好多年过年都在新兵团过的,今年我还想陪你嫂子在中队好好吃顿年夜饭。”
方淮笑了一声。
确实,在中队还想好好吃顿年夜饭,想啥呢?
就二中队的增援性质和派发的这些好装备,过年指挥中心不得疯狂派单?
好像来多了,二中队的跟车序列得调整一下。
而且,房子门口的道路狭窄,地势还高于大路,这种地方,在贵州叫做“田坎”。
车辆向前驶去,俩人有一出没一出的聊着。
贵州农村,离不开一个山字,出了城,看不到平原,农民多种梯田,这种田坎上的房子,算是贵州的一个特色。
“好嘞!”
说罢,一蹦一跳的朝皮卡车去了。
方淮这才往田坎上走,到了曹毅旁边。
一个普通类型的火警,除了烧得旺点,也没啥特别的,就是路不太好,离大路口又远,车载的80干线水带也就这么多,只能出一条干线两支枪,保持压力打打消耗战。
只是,方淮看到一对老夫妻坐在不远处唉声叹气,一帮人也在他们身边责怪着怎么这么不小心,觉得得搞清楚起火原因,免得事后定责出问题。
走到那帮农民面前问了问,很快弄清楚了。
火因是其中一家人刚刚烧起来的旺火炉子,和从城里淘换来的布沙发。
那沙发是夏天拉来的,一直放在炉子边上,有个角离沙发挺近,但因为夏天炉子一直没用过,老两口发了炉子也忘了这事,就去串门了,被人喊回来的时候,已经火光冲天。
再想起来这事,也只能捶胸顿足,哭天抹泪。
方淮看两口子都很淳朴的样子,关于起火原因,也说得一五一十,没有抵赖,着急抹泪的模样,让他叹了口气,往坡下消防车走去。
边走,边拿起对讲机道:
“我的战斗服有人给我带了吗?”
“方队!给你放一号车了!”
“好,我现在拿三条65上来再出一支枪,一会车上压力给大点。”
“方队,现在远程供水,压力已经够大了,再大,主水带容易脱口哦。”
“脱口就再连吧,老两口挺可怜的,早点灭了,少赔点,你们手脚都注意点,各屋里的财产,能保就保。”
“好的。”
“收到!”
山上,也传来了战友们的声音。
“1号枪压力小点,靠近了打!”
这种火灾,消防员不同的处置,结束以后的情况是完全不同的。
同一个火点,是绕一绕,面对火源精准出水,或直接破拆,从墙外大量出水覆盖火源,损失情况完全不同。
方淮这句“手脚注意点”,或许要为这场火灾增加一点处置时间,但可能会为这对老夫妻节省一些赔偿费。
方淮换上战斗服上坡时,一些多余出来的人手已经派上了作用,正从一个被水浇出袅袅青烟的侧房往外搬电器。
王鹏没让喻铭进去,只是让他把搬出来的东西理顺,看好。
但这小伙显得很兴奋,显然是第一次参与进这样服务人民的工作中,目光炯炯地看着不断浇灭火势的消防员背影,和来时完全不是一个模样。
消防工作,亦有魔力,只要不麻木,看过了灾难现场,想想自己存在的意义,就容易有一种投身于伟大的信念感。
方淮的第三支枪一接好,便从火势较小一些的边套房开始踩着侧门半内攻,水花小心地避开一些挂在梁上的干苞谷,朝冒着浓烟的方向洒去,直至激起一些青烟,找到火源,才多覆盖一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