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慎一时哑口无言,他沉默着站了很久,忽然感到了一丝迷茫,他苦守的大晋律法,是有意义的吗。
陛下将无辜之人关进地牢,进行鞭打,而他也成了帮凶。
江慎眼神黯淡了下来,心里告诉自己,他坚持的大晋律法,不该是这样的。
他默了默,替喻清解开了镣铐,少年忽然抓住了他的手,软着声说道:“大人,我能求你一件事吗。”
江慎浑身僵硬着不敢动,那张脸离他只有一指,男人忽然想起苏凌说的话,他说自己被那张脸蛊惑了,会吗?
当时他只觉得苏凌的话十分荒谬,但此刻他有些不受控制地僵在那里,眼神没有从少年那张脸上挪开。
的确是一张漂亮的脸,带着蛊惑人心的力量。
他哑着声音应道:“你说。”
“可不可以让我见见家人。”
喻清的语气中已经带上了哀求,江慎皱着眉本想拒绝,可一想到自己之前分明还说他是无罪的,现在拒绝他显得前后矛盾,也显得他之前那话虚伪。
再说......牢里也没有不允许家人探视。
江慎还是说服了自己,男人简短地答道:“好。”
江慎起身想走,少年又拉住了他的袖子小声道:“大人,我饿了。”
“我会让人来给你送饭。”
“我看不见,受了伤也没有力气......”
江慎冷着脸看了看喻清的眼睛,怔了一瞬后又应下了:“等会儿我让人来喂你。”
“大人既然在这,就不劳烦别人了吧。”
“你不要得寸进尺......”
江慎皱着眉呵斥了一声,少年便咬着唇小声地呜咽着,眼泪大颗大颗地掉了下来。
江慎:......
“别哭了,我来行了吧。”
“谢谢大人。”
江慎也不知自己是怎么了,或许是心怀愧疚吧。
他虽被人称为冷面阎王,却不伤害无辜之人,他杀过的人不知凡几,却没有一个是无辜的,那些人要么罪恶滔天,要么犯下重罪。
可喻清......到底是没有证据证明他有罪,是他太信任陛下,自以为是律法的掌控者就将人打了个半死,他心有不安。
喻清仗着拿捏了江慎的性格便格外作了起来,这个男人看着又冷又狠,那也只是对罪犯,本性倒也称不上多冷漠。
江慎面无表情地给喻清喂着粥,不明白自己怎么就做起了这样的事。
喻清:“有点烫,大人吹一下吧。”
江慎:“......好。”
喻清:“大人,伤口有点疼。”
江慎:“哪疼。”
喻清:“哪都疼。”
江慎:“......我去叫太医。”
喻清一把拉住他,可怜兮兮地说道:“大人既然掌刑,定然知道这些伤口要怎么处理吧,何苦劳烦太医呢。”
江慎不回答,喻清就开始酝酿情绪,眼眶里已经蓄着泪了,男人只能坐了回来,开始帮他解衣服。
看到那些伤痕时,江慎本能地皱起了眉,这些疤痕出现在喻清的身上显得十分触目惊心,他神色不自然地别开了眼道:“只是在恢复,有点疼是正常的。”
喻清紧紧地抓住他的手,哭的让人心软:“可是真的好疼......”
江慎不解地问他:“那为什么受刑的时候你一声不吭,明明这点疼都受不住。”
“那不一样啊,若是我受刑的时候又哭又喊,岂不是显得我很没骨气,说的话也不可信了吗,你们这些大人,不就是要将人折磨得要死了,才相信我的话吗。”
江慎愣了愣,眼神中闪过一抹愧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