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已让了他二十子。”
“拜托,你不是长安第一棋手吗!总能算出来怎么哄小孩赢吧?“
“不可作假,下棋就是下棋。”“不要他让,下棋就是下棋!”弈星与小孩同时回答,一大一小两张脸,严肃的表情仿佛一个模子刻出来的。
几位少女对视一眼,全都无奈地摇了摇头。
靠谱的两位大理寺官员领来了小孩的家属——正是那位刚刚连胜十局的异域棋手。
三人起身正欲赔礼道歉,却看到那人随手将小孩拎到一边,反而向弈星行了个礼。
“想必这位便是鼎鼎大名的国手,在下可否有幸与你对弈一局?”
许是异域特有的礼节,说话间一只白色的蝴蝶从他掌中飞出,轻触弈星的指尖后又消失不见。
云缨最看不得棋局,又怕被治安官揪住说教,立刻拎着她的枪脚底抹油。阿离将弈星向棋馆中央一推,而后也不见了踪影。
弈星没有推辞,欠身落座。
一手下在天元。
“赢棋才能收徒,可是长安的规矩?”
“非也。”一手反打后,弈星答道。
不仅不是规矩,原则还常有变更。当年的孩子拼尽全力依旧输给方士,那人却笑笑,说今日卜卦的结果是“宜破例”。
“若我赢了你,是否也可收我做徒弟?”
“不可。”少年觉得他的话着实太多。
“我曾与扶桑棋圣对弈,他提过你的镇神头。如今一看,果然精妙。”那棋手嘴上说着,行棋却并不紧张。
“你和我或许不相上下,但云中更有圣手,比我高出许多。”
“你若肯来,可未必能胜。”
弈星拿棋的手迟疑了片刻。
这棋子光洁温润,触感温凉,想必能制出此物的地方,确有擅于对弈的棋手。在得知许多过往之事后,他近来亦时常思索,未曾知晓的长安以外,那里,会有更广阔的星空吗?
但,要与阿离他们分别——
“我们弈星就没输过!去就去,谁怕谁,俺们都陪你一起!”虎子凑热闹的声音穿透了拥挤人群。
弈星回身,看到不远处他们三人都在,想来阿离刚刚是去叫大家过来给自己助威。虎子大呼小叫着“那地方俺最熟,俺领路!”,阿离和玉环姐姐的话夹杂其间,“家里就你没正事!别瞎捣乱。”“想去便去,无妨。”
弈星心下明了他们的意思。
他们的家——
已不只是长安那一方小院。
在这纵横十九道的世界中,无论身处何处,他们都在彼此呼应着。
少年将手中执了许久的子落下,两块断棋自此连成双活。观者尚不明,局中两人却知胜负已分。
“这幅玉棋子归你了。”棋手将棋盒推了过来,起身告别,又一只蝴蝶在弈星指尖扇了两下。
“你是否肯来云中一战?”
弈星听到周围人议论纷纷,兴奋地讨论是否长安棋手获胜。远处传来小贩叫卖的声音,从之前吆喝长安特产变成了吆喝着外来的稀奇玩意儿,间或夹杂着机关舞姬的歌曲,听不出是哪里的小调。长安似乎永远都是如此,无论离开谁,都不会对人们造成什么影响;但无论谁离开,这里也都永远以这般样貌,等待着他回来。
他只拿起其中的一枚棋子,收入掌心。
“此棋为约,他日必赴。”
钟飞面色凝重地看着那名异域棋手,倒不是佩服他的棋艺,只是,钟飞从刚刚那两只蝴蝶之上,感受到了一股熟悉的神力——帝俊!
那名异域棋手似乎也感受到了钟飞的目光,转过头来,对他咧嘴一笑,随后牵起了自己的儿子,走下了擂台,随后汇入人群之中。
钟飞的视线死死地锁定在一大一小两个人身上,但却发现,两人没走出多远身形就模糊了下来,随后彻底消失。而他们周围的长安民众,竟然丝毫没有发觉有什么不对。
“唉,多事之秋啊......”钟飞摇了摇头,无奈道。
“刚刚那个人,很奇怪吗?”弈星看到钟飞一直紧盯着那个异域棋手,不由得有些好奇。
钟飞看了一眼弈星,摇了摇头,说道:“算了,你还是不要掺和进这件事为好。”
“可是我已经牵扯进来了,不是吗?”弈星举了举手中的玉棋子,向着钟飞示意道。
钟飞没有说话,只是依稀间觉得,这件事很有可能,还和明世隐有关。
告别了弈星之后,钟飞继续向着虞衡司走去。
到达了虞衡司之后,守门的士卒通知了司空震,但司空震似乎有什么要紧事要处理,让人先将钟飞带到了会议室之中。
会议室内,能量形态的纣王,正无聊的玩着会议室的桌椅。
“哟,好久不见啊,小子!”纣王见到有人走近了,赶忙放下了手中的椅子,发现进来的人是钟飞后,他还挥了挥手来打招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