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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百四十三章 何必呢

重要,也不重要。

钮光霁是文官,没有见过那么多的生死。

昨日还和他真切说话的人,今日便没了生息。

他在心里叹了口气。

-

城郊。

两个农夫打扮的人拉着一辆马车快步走着。

两人的头巾戴的低,并不怎么看得清全脸。

右边的人轻咳一声,左右看了一眼,道,“你说这车上的是什么人?”

左边的人瞪了他一眼,“你管那么多,这不是我们该管的事情。”

“也是。”那人应了一声,又不做声的将马车拉到了乱葬岗。

这附近都是野兽。

低阶妖兽也有。

掀开马车上那席子,竟然是一堆肉块。

可细看一眼,那哪里是肉块。

这是一具被割开了的尸体。

那肉的颜色还没有变多少,明显是活着的时候被割下来的。

农夫咂了砸嘴,他们干这活的事情也不短了。

但是这样的事儿,也没见过几遭。

那肉被割的均匀,骨头都剃的干干净净,阳根也被分离的干净。

看到这里,那农夫蓦觉下身一痛,不敢看了,连忙将那马车掀翻,将肉块倒了下去。

那头颅从马车上滚下来,转了几圈,竟然刚好转过了头,看着农夫。

农夫心里咯噔了一声,大喘了一口气,连忙往后退了几步。

另一人古怪的看了他一眼,顺着他视线看过去的时候,刚好和那头颅撞上了。

吓得一个趔趄,险些站不稳。

两人对视了一眼,连那马车都不要了,慌乱的跑远了。

那头颅睁着眼睛,何止是死不瞑目。

那目光中的恨意似乎已经穿透了他们的身体。

又渗着乱葬岗这般阴森的地,好似下一刻那头颅便会飞起来冲他们而来。

两人跑了不知多远,呆满头大汗的时候才跌坐了地上。

远远的能听到人声,他们才像终于吸上了一口气一般。

两人面面相窥了许久,右边那农夫来缓缓道,“不然……不干了吧。”

左边那农夫看了他一眼,缓缓点了点头,“也行。”

干着亏心。

一开始干这活的时候,想着也不算什么违背良心的事儿,而且钱又多。

这才一干就干了这么长事情。

直到今日,这笔单子的钱又特别多。

他们只负责从宫里接到这马车,送到这乱葬岗就行了。

不违背良心,也没做伤天害理的事儿。

可今日,他们的心都变了。

之前送来的尸体,起码是个全尸。

可今日呢,今日这尸体,甚至是被割肉致死,无法想象他生前究竟遭受了多么非人的折磨。

也不知那人和这尸体有什么恩怨,连个全尸都不留,还要送来这乱葬岗,被那些野兽将碎尸都吃了个干净。

都说有阴德,他们这么干,也不知道损了多少阴德。

两个人又坐了许久,才起了身,将那几乎要遮住眼睛的头巾摘下,长吸了一口气。

不能贪,他们的钱已经足够做个小本生意,好好过活了。

这活,也贪不了。

他们应该知足。

平头百姓有平头百姓的生活。

不知足的人,都有下场。

就这多少人妄想一步登天的皇宫,他们接出了多少尸体。

身着华衣的妙龄女子,不知是什么官职的大人。

今日这具碎尸,即便是那骇人的头颅,也是一副好相貌,何必呢?

被扔下的头巾借着秋风渐渐吹远,似是乱葬岗的那些尸体再也不会有人想起一般消逝。

-

泸州城。

不同于多日来的安宁,今日城外却是一副混乱的血腥场面。

宋年轲冰冷的银甲上沾满了鲜血。

他一双冷眸静静的看着一直远远站着的黑衣人。

这一仗,如他意料中一般难打。

敌军不过数千个黑衣人,竟和他十万兵力的打个不相上下。

而他们,竟然是成溃败形势的。

但这些人,却并不乘胜追击,每每他们节节败退的时候,他们都收手了。

所以这仗,便打了三天,耗了三天。

凤国的军力在已肉眼可见的速度减少,他已经让候武回去带兵了。

让宋年轲心里不安的是那远远站着的黑衣人。

那些人,从不出手,只是远远的看着战局。

他察觉不到那些人的段位,似乎每个都在他之上。

他打了无数个胜仗,被誉为战神。

可骄兵必败的道理他一直都铭记在心,也一直明白,他不够强。

所以这场仗,他九成几率会败。

但即便败,他也要战死在这泸州城。

凤国的边关。

一刹那,他忽而就想起了凤若凉。

吴受谏战死的时候,她去吊唁了,凤国的百姓都知道。

他们说公主念旧情。

如果……他也战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