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徐老夫人安置好之后,池荣嫣和谢玄墨又去了城西,向那群自南方而来躲避蝗灾的百姓们告别。
他二人甫一出现,灾民们,不,他们现在已经同宁原郡当地百姓无异了,总之他们都即刻放下了手中的事情,向二人围拢过来。
“王妃……”他们刚开口,就看见池荣嫣正亲昵地环着谢玄墨的手臂,便猜到这神人之姿的俊美男子该是传说中那位手眼遮天、战无不胜的摄政王。
陡然间,他们都十分默契的噤了声,小心翼翼地看向池荣嫣,见她面上仍旧是熟悉的和善的笑意,有多了些勇气往前挪了一两步。
为首的老村长和绳豕十分得体地跪下身,朝着二人一拜,“草民拜见摄政王、摄政王妃!”
北上这一路,池荣嫣一直告诉他们,对她不必行大礼,只当是普通朋友就好。他们虽是听进去了,也略有习惯,可面对摄政王自带的无处不在的威压,理应遵守的礼制也半分不敢怠慢了。
在老村长和绳豕的带领下,其余众人也都纷纷跪伏到地上,或许多少带着些对权势的畏惧,但更多的是源自心底的感激。
“大伙儿快快起来。”池荣嫣连忙松开谢玄墨,上前将百姓们扶起身。“我早就说过的,大家把我当成一家人就好,何必如此多礼?”
众人闻言,先是抬头看了眼谢玄墨,才依着池荣嫣的话起身。
那“小动作”分外明显,谢玄墨忍不住抽了抽嘴角。池荣嫣却是没忍着,大声地笑了出来,还拍了拍他的肩膀,“王爷多笑一笑,总这么板着脸实在吓人。”
“嗯。”谢玄墨点了点头,当真扬起一抹僵硬的笑容。
然而就是这生硬的笑,让刚站起身的众人脚下不稳,险些又摔下去。
哦,“阎王”一笑,生死难料。
池荣嫣笑得更狠了,连腰都直不起来。她一手拽着谢玄墨的衣袖,一手捂着自己的肚子,“哈哈哈,王爷,你这笑起来比不笑还吓人啊?”
谢玄墨脸色阴沉,轻哼一声,赌气似的将自己的衣服从池荣嫣手里抽了出来,“你不是有事儿要说吗?”
“嗯嗯。”池荣嫣咳了两声,好容易才止住了心底的冲动,端出一副严肃的神情。
村民们看着池荣嫣和谢玄墨的互动,由衷地为池荣嫣感到欣喜。现在看见她忽然摆正了姿态,心中忽然卷起一股不安。
“大伙儿来这有一段时日了,不知可还适应?”池荣嫣出声询问道。
“适应的,实用的!”
“这儿的地好,郡守人也好,怎么可能不适应?”
城西众人一心埋在土地里,并不知道宁原郡中的变故,自以为郡守还是那位徐郡守,而送来的一应粮食布匹都是那位徐郡守慷慨解囊捐赠的。
池荣嫣听众人夸赞着郡守,也并未开口解释。有道是,百姓们不会在意管理者是谁,只要不是他们自己,只要能让自己衣食无忧,就都是好的领导者。
池荣嫣轻笑道:“如此便好,既然咱大伙儿都还算适应此处,我也就放心了。今日来,是想和大家告别……”
“王妃,您要走了吗?”人群中忽然窜出一道稚嫩的童音。“您是不是不要我们了?”
池荣嫣闻言,微微一愣,旋即笑着道:“你们都是大胤的子民,我怎么会不要你们了呢?只是我也有其他事情需要处理,在京城也有我自己的孩子等着我回家。”
“那王妃您还会再来吗?”那童声又问道。
池荣嫣没有回答,她今日回京之后大抵是不会再到这个地方来了的。京城中还有一堆烂摊子等着她去收拾,等皇上醒过来或是太子登基,她和谢玄墨能功成身退了,便会隐居山野……或许会游历天下大好河川,若是途径宁原郡,自然会来看一看,可若不然……
池荣嫣的沉默已经是答案了,但那小娃娃仍旧坚持不懈地问道:“那王妃您还会再来吗?您会不会再也不回来了,就和阿娘一样。”
小娃娃身旁年纪稍长一些女子慌忙伸手捂住了他的嘴,小声训斥道:“王爷、王妃面前,怎么能容得你这般放肆?”
说完,她又抬起头,看向池荣嫣时眼底闪着泪花。“王妃,是幼弟年岁尚浅,多有得罪还请王妃见谅。”
池荣嫣摇了摇头,穿过不厚的人群走到那小娃娃身前,“那我答应你,只要有机会了,一定来看你们好吗?”
小娃娃脸上还挂着因为姐姐的训斥而泫然欲滴的泪水,听到池荣嫣的话后一双眼睛忽眨忽眨的,“真的吗?您是王妃,您一定不会骗我的,对吧?”
池荣嫣点点头,轻声哄着:“嗯,我身为摄政王妃,绝对不会言而无信的。不过,你要是还是信不过我的话,我们也可以拉勾勾。”
“拉勾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