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知道她想要什么,能要什么,最多能得到什么。可能因从前便对两人的关系没有过很高期望,所以此时她并没有感到大受打击。
他病了,病了的他可以给她一个梦,这梦很好,那她就继续享受这梦便是,能享受一日是一日吧。
莹千夏分辨着她的表情,后退了一步,自请罪道:“使尊上生忧是臣女不对,其实臣女对三殿下所思所行的判断也是一家之言,或许作不得准……”
她微微抬手截断了莹千夏的话:“你没错,不必请罪。”又笑了笑,“无论怎么样,我总是能包容他的。”这话说得很轻,近似呢喃。
莹千夏露出了惊讶的表情。
那日同莹千夏说完话后,祖媞在后山又待了一会儿方折回竹舍。一路思忖着往房中走时被叫住了,回头却见是坐在木亭中看信的连宋。她走过去,连宋已收好了信:“不是让我在这里等你,说有事同我说吗?”
她才想起,在莹千夏私下将她请出去前,她的确如此嘱咐过他一声,随之也想起了欲同他商议何事。
她摒除他念,坐去了他身旁。刚坐下,他的手便来到了她额上,手背在她额上停留了一会儿,放下后又握了握她的手指。“脸色怎么不好?手也凉。”他不豫地问她。
她恍了一下神,心想,这样温柔的小三郎可真是太危险了,面上却一派平静:“出去转了转,偶遇那莹千夏,同她说了会儿话,吹了点风,不碍事,喝两口热茶就好。”说着自顾自倒了一杯茶。
他微微皱眉,取过她手中的茶杯。
“哎,我的茶杯。”
“凉的,帮你温一温。”他道,又问,“是有什么事想同我说?”
她回过神来:“哦,我是想问,昨日朱厌破阵,我刚离开丰沮玉门赶去小次山,便有魔族来劫南星,此事应当不简单吧?那几个魔族可有留下活口?”
他一边温茶一边回她:“是些半妖半魔的魔族,虽是半魔,却实力不俗,倒是捉到了活口,却不耐酷刑自戕了。”
她一顿:“可是同庆姜有关?”
“捉到的那两只半魔至死咬定他们是听闻丰沮玉门有慈悯大妖可助他们脱去妖体彻底化魔,他们只是来寻那大妖化魔的。”瓷杯中青碧色的茶汤重新变得滚烫,他将杯子递还给她,“不过,你信吗?”
茶汤入口,有些烫人,正因滚烫,两口下去,身体便暖了起来:“众所周知,丰沮玉门乃女娲圣地。女娲亲近妖族,圣地中必有大妖镇守,这不是什么难探知的消息,而凡可称为大妖者,基本上都有助修魔的妖化魔的能力,所以他们这样说也不是不合理。”她放下茶杯,以指叩桌,“只是朱厌一出,我一走,他们便来寻南星,这是否巧合了点儿?再者,若朱厌破阵果然是他人有意为之,也不应当是这些半魔所为,他们没这个能力。”
他笑了笑,道:“是,所以说不定此事的确同庆姜相关。”
同她议事时,青年依然见微知著中正理智,并不见什么偏执疯狂,同过往那个他毫无区别,让她不禁怀疑他是否真的生了心魔。有一瞬,她几乎要问出口了,但想到莹千夏说他不欲别人知晓此事之语,她停下了,没有直接问出来,想了想,只稍加试探道:“对了,折颜君看重的小辈当是医道上的奇才才是,找一个医道宗师让莹郡主跟着历练不好吗,折颜怎会想着令她跟着你我历练?”
青年垂眸把玩着茶杯:“莹千夏和你说什么了?”
她摇头,故作轻松:“没说什么,问了我一些南星的事,毕竟南星也是妖族王族,她同南星也攀得上血缘关系。”佯作不解,提问道,“为什么会这么问我,莹千夏是有什么不妥吗?”
“倒也没有不妥。折颜上神既看重她,说明她能力不俗。接下来这些日,有个医者跟着我们,也不是坏事。”他四两拨千斤地回了她,也不能说回得不对。
她为他创造了时机,他却没有选择主动同她坦白病情,她便知了,他不仅不希望旁的其他人知道他生了病,他也不希望已与他极为亲密的她知道。或许,他更不愿意她知道。
莹千夏应当没有骗她,他确是生了心魔。但莹千夏的话也不可全信。正如莹千夏自己所说,她也是一家之言。
无论如何,那心魔究竟对小三郎的性情有几分影响,还需她自行去验看摸索。
彼时她那样想着。
此时在这凡世,再回忆那日两人的谈话,她依然如此作想。
她想得出神,竟有些忘了时间,不知不觉夜已深。有脚步声传来。她回过神。门被推开。青年玉冠白袍,一边走进来,一边解开身上的鹤羽披风,见她坐在窗前,微微挑眉:“已是亥中了,怎么还不睡,在等我?”
她站起身,有些恍惚,轻啊了一声:“已这么晚了吗?”说着走过去,便要接他的披风。青年却退后一步避开了她,温声道:“别碰,小心冻着你,外面下雪了,我一身都凉得很。”
“去冥司借到人了吗?”她问他。
“嗯,谢画楼亲自来了,人已去了白玉宫。”
她有些吃惊:“怎么是谢画楼前来?”
青年在竹灯旁站了会儿,驱散了身上的寒气,走过来抱住了她,头埋在她肩上:“听说我们已经在收尾了,她想过来瞧瞧热闹。”
“这样么?”她静了一下,微微偏头,问他,“是不是很累?”
他笑了笑,在她颊边蹭了蹭,撒娇似的:“不累,就是想抱抱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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