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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她前路未卜,在寻到那个可以活下来的机会之前,并不敢让小三郎知道她的心,可她似乎的确是无法控制且无可救药地想要靠近他。所有有关于此的克制,都像是在与本能斗争。

但这种体验也并非全然痛苦,相反,痛苦并不多,她更像是尝了一枚早结的春果,酸涩,却又带着一点好好品味便能品出的甘,让她好奇地、不由自主地想尝更多。譬如,她觉得素魄居士关于醉酒这个情节的构思就挺好的,她想尝一尝。

她是这么想的:她生得自然很好,喝醉了酒,令小三郎一时神迷也不是没有可能。不过小三郎虽风流,却是个君子,主动怎么着她……是没可能了,但是她主动亲近一下小三郎应该可以。

恰巧青丘同意了和天族联合大阅,少年太子昨日从青丘回来,给她捎来了好些白浅送她的好酒,她就拍开酒坛,灌了四壶。最后,她一共带了七只酒壶到这亭中,有三只是只用酒水涮了涮空留了些酒味的空壶。

她的酒量她自己清楚,喝三四壶会微醺,喝六七壶就势必要醉倒了。她当然不能真的醉倒,醉倒了办坏了事可怎好?所以不用真的喝到那个程度,饮到微醺,让小三郎以为她是醉倒了就可以了。

她没有想过做这些事是不是太过大胆,不够矜持,只觉这计划新奇,很是有趣。所以当连宋走过来时,她的嘴角含上了一点连她自己也不曾察觉到的狡黠笑意。

高大的青年走了过来,蹲身检查完小桌上搁置的五只空酒壶,好看的眉拧紧了,垂眸不解地问她:“怎么喝了这么多?”

她使了点小手段,使得实打实饮入的那两壶半酒在此时起了作用。酒意适时地发了出来,她的脸变得有些红,眼神也变得迷离,不过她很清醒。她故意握住那还盛着半壶酒的东陵玉酒壶,用它抵住额头,偏头看着他笑:“因为很好喝啊,不知不觉就喝了这么多。”

她微红的脸,迷离的眼,因迟滞而显得妩媚的动作,在青年看来,无不昭示着她的确是醉了。羊脂白玉般的一只手在半空停留了一下,然后抚上了她的额头:“你真的醉了,我带你回宫。”说着那手离开了,握住了她的手臂,想将她扶起。她没有抗拒,被他带了起来,可脚下醉步不稳,竟一下子扑进了他怀中。他猝不及防,退后了两步,被背后的水精柱挡了一挡方稳住身形。

她靠在他怀里,仿佛惊讶地抬头,抱怨他:“小三郎,你怎么路也走不稳。”说着离开他一点,按住额角,“头好晕,不想动。”玉柳似的身形忽然一晃,似要栽倒。他赶紧接住她,要再将她扶起来,她却皱眉:“难受,不想站着。你坐下来。”又说,“不想回去。”

青年犹豫了一瞬,最后还是如了她的意,坐在了玉簟上,而她得以环住他的腰,躺在他的腿上。她听到青年低低开口:“此处没有解酒药,待在这里你会难受。”她听出了他是真心担忧她,不由感到得意,自觉小三郎到现在也没看出她是演的,说明她演戏有天赋。

这氤氲着白奇楠香气的怀抱并不软,但她很喜欢,并不想起来。不过,看到惯会骗人、向来将别人骗得团团转的小三郎竟也会被她骗,满足与新奇之余,她作怪心起,不由想坐起来,再挑战一下自己的演技。

她又像是回到了活泼的、古灵精怪的小时候。“那你别动,我先起来。你一动,我就晃,更难受。”她煞有介事,一边这么说着,一边扶住青年的手臂半坐起来。接着,她将一只手搭在了青年肩上,想以此为支点站起来似的。可这个动作才做了一半,她又跌了回去,好巧不巧,正好跌坐在了青年的大腿上。而在她跌坐下来时,出于避险的本能,她一只手臂圈住了青年的脖子,忙乱之中,丹唇擦过了他的唇际。她感到身下的身体一僵。

祖媞客观评价了一下自己的表现,觉得很棒,她很满意,正在心里给自己打分,不料青年竟微微侧过了头,然后,他们原本错过的唇便贴在了一起。

但没有贴多久,只是两个眨眼,他的唇便擦过了她的。就像一只迁徙的并不停留的鸟,轻描淡写地路过它的徙经之地。但她仍捕捉到了那温暖、干燥,而又柔软的触觉。不像是假的。

祖媞愣住了。心突然不受控制地跳,脑中一片空白。他为什么会偏头?总不可能是故意的吧?

然后她听到了他的话:“……抱歉,没太留神。”

好吧果然不是故意的。

她该怎么回答他这声抱歉?一个醉鬼该怎么回答他?醉鬼应该不会正经回答这个问题吧?

她当机立断,坐在他腿上攀住他的肩,做出百折不挠还想要继续尝试的模样:“我可以,我能自己站起来,你不要打扰我。”

但青年没听她的话。青年搂住了她,揽住她腰部的手用了点力,她能感觉到那力道,有点重,不过不痛。

她很快弄清楚了他想做什么:他不想她继续在他身上做无谓的尝试了,他要抱她起来然后直接送她回去。因为他这样对她说:“这酒的后劲太大了,你没法一个人起来,还是我带你回去。”

她当然不愿让他带她回宫,照他的性子,回去必定会宣药君,届时不就穿帮了?她立刻抱住他的脖子:“你不要动,真的很晕。我不想回去,在这里休息一会儿就好。”

他静了静,没说什么,但不再试图起身。他任她圈住他的脖子靠在他胸前,不知过了多久,突然轻声问:“阿玉,你是真的醉得很厉害吗?”

她当然必须得是真的醉得很厉害。

她稍微离开他一点,眼神仍是迷离的。她知道她的眼神是迷离的,然后她用那样的眼神很轻地瞪了他一眼:“我没有醉。”醉鬼都不会承认自己醉,她可不能半途演崩了。接着她又抱住他,喃声抱怨:“晕。”装得她都觉得自己好像真的有点晕了,这样抱着他仿佛也不是很舒服,于是她试探着慢慢从他身上下来,又倒进了他怀中,伏在了他腿上:“我一点也不能动,不要再动我,就让我这么躺着,睡一会儿就好。”

“好。”良久后,青年如此回她,仿佛拿她没有办法。

当她在他怀中彻底安顿好,不再乱动时,他重新看向她的脸。清纯无比的一张脸,偏偏眉梢眼角像是抹了胭脂,显得妩媚和艳。他隔空碰了碰,没有真的碰下去,最后收回了手。

亭外雨乐轻缓。祖媞睡着后,连宋望着亭外的雨幕走了会儿神。

离开天宫这十日,他一直很忙。琴魔瞿凤狡诈多疑,不好对付,想要神不知鬼不觉地囚禁他不是件易事,他花了很多心力。但刚囚了瞿凤,还来不及休整,他便收到了天步的来信。出了那样的事,他自然需回天宫一趟,结果半途居然碰到了商鹭,想到时机难得,他便扮作瞿凤又与商鹭虚与委蛇了一番。同商鹭告别后,为防他生疑,又去琴御山绕了一圈,方回天宫。

如此高强度地连轴转了近十日,饶是他也感到了疲累。但在这亭中看到懒懒散散躺在凭几上悠闲听乐的她,所有的倦累便都不复存在了。其实,不要非想着让她重做回他的妻,一切都会好很多。只要放低期待,她也会给他一些惊喜,他想。

连绵的雨乐中,能听到雨滴打落在亭盖上发出的叮咚声,那是纯粹的雨声,而非乐声。这雨声让他的心在这一刻十分安静,他已许久没有如此。不多会儿便有困意袭来,他尝试着躺下,将她从他腿上挪开,揽入了怀中,她支支吾吾说了几句什么,但没有反对,也没有睁开眼睛。

这一方天地中,此时只有他们二人。他很珍惜她躺在他怀中时,令他感到的这片刻安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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