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朵夏樱在这时飘落进了池水,粉白的瓣点缀在池中,摇曳着晃出几圈极小的涟漪。
他看向那落花。
他与她的这段情,岂不就如这夏樱,是一枝为时令所限的花,只在应时的季节里芬芳甜蜜,当时令过去,便只能苦涩地离枝下坠,尽管它依旧美丽如昔。他从不想让它下坠,他想保有它,让它永远芬芳甜蜜,但主动权却并不在他手里。
主动权从不在他手里。
因他的爱人变了心。为了保有无垢的光神之魂,她不会再爱任何人。
想到这里,他琥珀色的瞳仁蓦地变深。这种想法真的很能刺激他的神经。神识又开始剧烈地翻腾,灵台前孽火与硝烟并起,身体里仿佛展开了一百场厮杀,心底刹那间充满了各种黑暗的想法。他意识到了自己不对,立刻以镇灵咒结印,封在右心口处。
镇压着心底那些肆虐恶意的同时,他想起了离开十里桃林时折颜对他说的话:“若知道去一趟姑媱山,会令你生出心魔,当初说什么我也会阻拦住你。但事已至此。哎,心魔难除,我传你的那套镇灵咒,你记稳当些,但有复发,先解燃眉之急吧。”
他试着念咒,试着调息。可内心的那些暴戾却难以被安抚。他蓦地起身,水花四溅。
便在四溅的水花中,一只手握住了他的衣,那力并不大,他毫无防备,竟被拽倒在水里。他的后背被那可供倚靠的奇石磕了一下,有些疼,但他来不及去感受那疼。一双雪白的手臂抱了上来,一具柔软的身体贴了上来,然后似蛇、似蔓,紧紧地缠住了他。
祖媞醒了。却又没有清醒。情毒发作。她不知自己在做什么。她的身体火烧似的烫,以致周围的寒冰水都变得温热起来,令她不适。因过于难受,她想要离开那一处水。而在镇灵咒的影响下,偏偏连宋似一座冰山,就静坐在离她几尺远的地方。
因此她循着本能觅到了他,攀住了他,用似要燃烧起来的身体的每一寸,去贴住了这使她感到舒适的冰。
她是不清醒的,可他又是清醒的吗?彼此彼此罢了。
连宋垂眸看着怀里的人,她闭着眼,因此他看不到那星似的眸,只能看到她长长的睫毛似沾了水的小羽扇,可爱而又无力地轻轻颤动,雪白的肌底透出了一片妃色,沾染着几滴水珠,盈盈生动,带着一点媚。
他其实很熟悉她这样的神色,在小桫椤境中,他不是没有和她共浴过。太危险了,他想。
脑子里响着镇灵咒的佛音,有一瞬间,他觉得他应该推开她。但她贴住了他,无师自通地坐在了他的腿上,双手圈住了他的脖子,脸也紧紧贴住了他的心口,被情毒折磨得微微地喘。那喘息声无边放大,侵占了他脑海的每一个角落,镇灵咒的佛音被排压、被推挤,最终被丝毫不留地逐出了他的脑海。
压抑的恶念与欲念在一瞬间一齐涌了上来。
这是他变了心的,他原本再也无法得到的爱人。但有这样的机会,他可以再得到她一次,哪怕只是她的身体,只是这一时半刻,他要不要把握这机会?
当然要把握,他为什么不?
他猛地将她抱起。池边有一张软榻,他将她扔在了那榻上。而后俯下身去,将她整个笼罩住,释放了心底的所有暴戾,手制住她的手,腿压住她的腿,唇欺上,舌抵开她的齿,肆意地在她口中搅弄,弄得她喘不过气来,欲挣扎却无法挣开。
但她也没有过分挣扎。她的反应很好。或许是因情毒之故,即使他弄得她难受,她也只是轻微地摇头,试图躲他。躲不掉也就罢了,她全盘接纳他,容他在她身上放肆。但这却更激起了他的施虐欲,他用力地揉她的肩膀、背脊和腰线,更凶地去咬她的唇。不过他放开了她的手和腿,作为对她顺从的奖励。
她的眼不知什么时候睁开了,喘着气,有些茫然地看着他。他停了下来,伸手去勾描她的眉眼。
还说不是一个人吗?
作为神的她,这眉,这眼,这鼻,这唇,和作为凡人的她,有什么不同?他低下头去,继续用力地吻她。
她驯顺地抱紧他,任他纠缠她。只在他弄疼她时,手指用力地去揪他的衣。两人都是气喘吁吁。
还说不是一个人吗?
小桫椤境中,多少次同他缠绵之时,她不也是这样的表情,这样的肢体动作?就算忘记了一切,可本能是不会忘的,若不是同一个人,又如何会有相同的本能?
他抵住她的额头,试图平静、缓和身体里愈演愈烈的躁动时,如此想着。只是如今,她对他,唯有欲的本能。而他对她,却是爱的本能。
她是他的真爱。就如同长依所说,真爱是无论记得也好,忘记也好,生也好,死也好,再来多少次,一眼万年的,只能是她。
爱,也如同注定,是玄而又玄的东西。在成玉之前,他的身边究竟有过多少人,连他自己也说不清,但她化为了凡人,出现在了他的面前,他便只能看到她。
而后他忘了她,千百个女人自元极宫来去匆匆,他也未曾有过丝毫心动,但当她出现在安禅那殿,仰头朝他一笑,那样快地,她又再次入了他的心。
她有那样多的身份,他不够聪明,分辨不出,他的心却能立刻分辨出。就仿佛他很糊涂,他的心却绝佳的聪明,是她的所有物,只要是她,也只有她,能步入其中。
意识到这一点时,他顿住了。
他从没有这样欺负过她。他以为他想要这样欺负她。她不愿接纳他,令他痛苦,令他绝望。他以为这是他想要给她的惩罚。可如此惩罚她,看她露出脆弱的姿态,他却先她一步感到了疼。是了,他爱她,她再让他痛、让他绝望,他能如此惩罚她吗?他不能。
直要漫入灵府的令他焦躁暴虐的泼天之火,矮了下去,小了下去,渐渐熄灭了。
他放开了对她的压制,吻也变得不再全然是进攻。他开始安抚她。开始很轻地吻她。
他们安静地吻了很久。
在她的手指循着本能探入他湿透的衣襟之时,他停住了。顿了一会儿,他拉开了她的手,对着神志不清的她苦笑了一声:“你不会想我继续下去的。”
她懵懵懂懂地看他,去咬他的下巴。他又吻了她片刻,最后离开了她。在她想要继续下去的时候,施了诀,使她晕了过去。
理智回来了。他又变回了一个好人。
他的手抚过她的脖颈、前胸、手臂、腰侧,将他施加在她身上的印记消除。他其实也应当将他们亲密的这段记忆从她尚不清醒的脑子里抹除掉的。待她清醒,想起他们曾如此,且还是她主动,她是不是会受不了?这算不算玷污了她的无垢之魂?
但指间抹除记忆的诀到底没能施下去。他垂首附到了她的耳旁,只给她下了一个心理咒术:“你会以为这只是个梦。”
他不想要她厌恶他,却又想要她记得他。
头一阵刺痛,痛得他几欲晕倒。这是记忆恢复的后遗症,亦是心魔给他添的新病症。
天步在外低声禀报:“殿下,药君到了。”
他为她整理好衣裙,从榻上下来,淡淡道:“让他进来。”
1秒记住笔趣阁网:www.。手机版阅读网址:.